第三十章（第1页）

沈萧然挣扎着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由发光枝条编织而成的弧形穹顶——这是圣树内部的疗愈室，九尾狐族最神圣的空间。

＂醒了？＂

低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沈萧然转头，看到父亲坐在藤蔓编织的椅子上，银发在圣树的蓝光中显得格外冰冷。二十年了，这是父亲第一次守在病床前等他醒来。

＂靳炎呢？＂沈萧然试图坐起来，全身肌肉立刻发出抗议的疼痛。

沈霄河按着他的肩膀：＂稳定住了，他在隔壁房间。＂他递来一杯散发着苦香的药茶，＂喝掉，能加速灵力恢复。＂

沈萧然小心接过，指尖碰到父亲的手掌——那触感陌生又熟悉。上一次父亲这样照顾他，还是六岁那年他练习术法摔断腿的时候。

药茶滑过喉咙，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灵力如暖流般在经脉中扩散，缓解了灵魂标记处的隐痛。沈萧然惊讶地发现，标记纹路已经蔓延到锁骨位置，金银双色的线条在皮肤下隐约发光。

＂生命共享。＂沈霄河注意到他的目光，＂古籍上记载过，但近千年没人能激活这种深度的灵魂连接。＂他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赞叹，＂你和那个玄猫小子。。。创造了奇迹。＂

沈萧然握紧杯子：＂不是奇迹。是选择。＂他直视沈霄河的眼睛，＂就像母亲选择保护红莲，就像姑姑选择偷走月华石花苞。＂

沈霄河的表情瞬间阴沉：＂别提星璃。＂他站起身，走到发光的墙壁前，＂她本来可以活着。。。如果不是为了那个愚蠢的预言。＂

＂什么预言？＂

＂当八尾与影狩相融，新的时代将开启。＂沈霄河转身，蓝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星璃认为这是拯救妖族的关键。为此她潜入周玄的实验室，偷走月华石花苞。。。也暴露了自己。＂

沈萧然想起影月涧湖水中看到的画面——姑姑星璃临行前的回眸。那眼神与母亲在镜界告别时如此相似，都是明知必死却义无反顾。

＂她成功了。＂沈萧然轻触胸口的灵珠，＂花苞最终成熟，现在就在我们手中。＂

沈霄河摇头：＂代价太大。月华失去妹妹后几乎崩溃，那是她决定提前尝试双生封印术的导火索。＂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她太着急了。。。时机未到。。。＂

沈萧然突然明白了父亲多年的心结：＂您害怕历史重演。怕我和母亲一样。。。＂

＂怕你比她更早离开！＂沈霄河一拳砸在发光墙壁上，藤蔓随之震颤，＂天狐血脉比影狩更危险！它不会立刻杀死你，而是一点点蚕食神智，直到宿主变成空壳！＂他痛苦地闭上眼，＂我亲眼看着月华最后几个月。。。她甚至认不出我了。。。＂

这个从未示弱的男人此刻肩膀垮下，露出铠甲下的软肋。沈萧然胸口发紧，二十年来的隔阂在这一刻变得透明——父亲的冷漠不是拒绝，而是无力回天的绝望。

＂父亲。。。＂他艰难地开口，＂我和母亲不同。我有靳炎。＂

沈霄河睁开眼，目光落在沈萧然的灵魂标记上：＂所以我才同意给你们三天时间。＂他走向门口，＂休息吧，日落时我会带你们去圣树核心。在那之前。。。＂他停顿了一下，＂去看看你的玄猫。他一直在抵抗影狩的侵蚀，需要你的力量。＂

门轻轻关上，留下沈萧然独自消化这些信息。他小心地活动四肢，感受灵力在体内流动。虽然虚弱，但第八尾的力量似乎更加稳定了，不再有以往那种难以控制的躁动。

隔壁房间比疗愈室小一些，中央悬浮着一个由发光藤蔓编织的茧。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靳炎沉睡的身影，黑炎被压制在皮肤之下，只有眼角的暗红显示影狩基因仍在活动。

沈萧然将手贴在茧上，立刻感受到熟悉的灵力波动。茧的构造很巧妙，既阻隔了影狩的外溢，又不妨碍灵魂标记的连接。通过标记，他能感知到靳炎正在意识深处与影狩激烈对抗。

＂我来了。＂他轻声说，额头抵在茧上，激活灵魂标记。

意识下沉，再次进入靳炎的精神世界。与之前不同，这次的白空间已经恢复了近半清明，黑雾被逼退到边缘，中央的金光强大了许多。靳炎的身影清晰可见，正与一团人形黑雾对峙。

＂沈萧然？＂靳炎惊讶地转头，＂你不该——＂

黑雾趁机扑来，沈萧然本能地展开八尾，银光如利剑刺穿黑雾。影狩发出刺耳嘶吼，暂时退却。

＂我说过，不会让你独自面对。＂沈萧然站到靳炎身旁，两人的肩膀相触，金银光芒自然交融。

靳炎的嘴角微微上扬：“你真是笨蛋…＂

＂彼此彼此。＂沈萧然回敬，然后正色道，＂父亲同意带我们去圣树核心。日落就出发。＂

靳炎的表情变得复杂：＂你父亲。。。知道风险吗？如果失败。。。＂

＂他知道。＂沈萧然握住靳炎的手，＂但有些事值得冒险。＂

黑雾再次涌动，这次分成数股从不同方向袭来。靳炎召唤出黑炎长剑，沈萧然的八尾化为银盾，两人背靠背迎战。每一次击退黑雾，金光就增强一分，白空间也随之扩大。

＂它在变弱。＂靳炎喘息着说，一剑劈开扑来的黑影，＂我们的连接。。。在压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