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1页)
江鹤雪揉到第四个香珠时,沈卿尘回屋了。
她的视线落在他手上。
井水冰冷,他的指节也被冻出了淡淡的粉,冷白手背上水珠已被拭净,在冬日薄而透明的阳光里,犹泛冷玉般的光泽。
江鹤雪只远远看了一眼,便继续揉搓起香丸来。
同时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嗅着随他走来而迫近的,清冽的雪松香。
而后视线里,出现了一颗剥好的荔枝。
薄薄的荔枝膜也被剥的干干净净,果肉莹白饱满。
捏着荔枝的指尖也同荔枝一般的白,指甲修得整齐干净,顺着向下看,手指瘦长,中指上戴着枚质地温润的白玉扳指。
“够不到。”江鹤雪欣赏了一会儿,悠悠开口。
沈卿尘依言,将荔枝更凑近她的唇边。
江鹤雪这才张口,咬住那枚荔枝,却并没使力,只要沈卿尘一松手,荔枝就会掉下来,砸了她刚揉好的香珠。
沈卿尘不得不继续捏着那枚荔枝,与她对视。
少女凝夜紫的瞳仁清透似上好的紫水晶,勾着几分存心挑逗的笑意,长睫卷翘,眼尾上挑如钩,泪痣惑人。
沈卿尘眼睫轻颤,视线闪躲一分,又重新与她对视。
耳垂渐红,比他手边荔枝壳的色泽更漂亮。
江鹤雪笑意更甚,倾身,将那枚荔枝更含入口中几分,却依旧没衔走。
两人的距离更近,近到她能看清沈卿尘眼睫颤抖的模样。
幅度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
好有趣的一条鱼。
被皇家的礼教约束到不会用蛮力,又不得技巧,还死咬着鱼钩,凭何想把她连人带鱼篓地拽进水里?
江鹤雪从他手中咬走荔枝,衔在一边牙关,又坏心眼地凑近他尚未收回的手,红唇贴上他凉凉的指尖。
轻咬。
沈卿尘豁然抬眸,对视的瞬间,耳垂彻底红透。
那分羞红从耳际漫上他的脸侧,漫上他冷白修长的脖颈。
江鹤雪坐回身,慢条斯理地咀嚼那枚荔枝。
汁水丰盈,清甜可口。
像他这条鱼一样美味。
“小神仙鱼。”她弯唇笑了。“你太乖了,斗不过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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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最后的暖意也在一日日赶制香珠里溜走,子月伊始又落了一场雪,凛冬终至。
江鹤雪清理完最后的单子,数了数荷包里的银钱,给自己放了一日的假,上街去采买。
订了更加厚实御寒的寝被,更加浓醇驱寒的烈酒,江鹤雪向千香坊走着,又想起弟弟江鹤野来。
宫中的条件,应当会好许多吧?
从前镇北侯府的下人冬日里也吃得饱,穿得暖,宫中的人应当会更大方些,度过这个寒冬应当没问题。
想到弟弟,江鹤雪才想起沈卿尘来,掰了掰手指。
居然有一旬没见到他了。
是上回她太过分了?他走的匆忙,她为他制的安神香手珠也没来得及给他,也没来得及纠正他混乱的时间——那回,才三日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