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页)
在江鹤雪记忆里,这是她头一回见到沈卿尘笑。
他笑起来分外清俊漂亮,桃花眸温柔多情,琥珀色的瞳仁亦浅得澄澈,唇色微红,唇角勾起清清冷冷的弧度。
江鹤雪疑心,他是在对她使美男计,且使得分外成功。
这可不成。
这种伎俩,她怎会输给他?
江鹤雪定了定心神,踮起脚尖,轻轻在他耳边呵了口气。
“小神仙。”她退回身子,冲他露出一个娇俏的笑,不答反问。“你想听什么答案?是,或不是?”
沈卿尘本就羞红的耳垂彻底红透。
“想听你的真心话。”他没直身,目光灼灼望向她。
江鹤雪笑意更甚,素手轻抬,贴上他的心口。
“听我的真心话之前——”她手指点了点他的心口,只一瞬便落回。“先管好你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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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鹤雪脚底抹油溜回千香坊,才长长舒了口气,抬手,给自己的脸颊扇风降温。
她本以为,沈卿尘会是一条怎么也不咬钩的鱼。
没曾想,这条鱼会咬钩,却也似要将她连人带鱼篓地拽进水里。
真是好不寻常,险些让她自己也失了章法。
江鹤雪随意用了晚食,便落了门帘,点灯给沈卿尘串手珠。
中央是三颗剔透的红玉珠,而后,棕褐色香珠与细小的银珠交错串起,依着她量好的尺寸,在丝绳上打了结扣。
烛光昏黄,别出心裁的手珠泛着莹润的光晕。
江鹤雪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手艺,脑海里,却忽而蹦出另一个念头来。
她何不卖些这样的手珠呢?
虽说不如工匠精心打制雕琢的手珠,但胜在新奇,她配的香料也远比如今贵女用的香膏香露要味道好,亦方便携带,不必如香膏香露那般,隔一两个时辰便要重搽一回,麻烦得很。
若是顺利,还可以让她们自配装点的珠子与丝绳,自选想要的香丸,做成定制的。
弟弟若在宫中,想脱奴籍必定需要一大笔银钱,待她将他接出宫来,便租一辆马车去旁边燕州,从燕州走水路南下,不怕镇北侯再找来,可以安安心心地过日子。
他生得也俊美,年龄也合适,待到及冠,为他寻个安分体贴的妻子,也算了却她的心事。
江鹤雪憧憬了会儿未来,便打定主意,明日里串几串香珠,卖卖试试。
凛冽寒风顺着窗缝钻进寝屋,她裹紧了最厚实的寝被,灌了一碗热酒,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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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恒安王府灯烛未燃。
沈卿尘宿在了月华殿,他离宫立府前的宫殿。
除去宦官,宫中唯一有男子的岗位便是金吾卫,三日恰好是一个完整的轮班周期,他完完整整为江鹤雪寻过一遍,并无收获。
若是宦官,白日里处处问询,远不如夜里各宫搜一遍来的迅速。
但今夜——
沈卿尘摩挲着腕上的琼花玉珠,回想起江鹤雪白日的反应,终是无奈出声:“善忘。”
被她指尖抵过的心口,似还染着烫意。
“我大抵应当主动学学,”他自语。“像她诱我一般,诱她。”
他吹熄灯烛,轻车熟路绕到侧殿,又从侧殿飞身离开。
月白身影于浓黑夜色中迅疾划过,轻捷地避开巡视的金吾卫,最终,在一处楼阁的窗边停下。
透过窗纸,可见其中宫灯昏黄,书架林立。
沈卿尘不欲再绕开把守的金吾卫——皇兄重视藏书阁,这里的金吾卫太多,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