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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敢和先帝对吵的人,又如何会惧怕薛尚书?
nbsp;nbsp;nbsp;nbsp;薛尚书面红耳赤,张嘴欲骂,可之乎者也如何
nbsp;nbsp;nbsp;nbsp;能敌得过祖宗八代?二人吵着吵着,从薛瑾瑜的品行吵到薛瑾瑜是否是正常通过入院考试进入书院。
nbsp;nbsp;nbsp;nbsp;眼见二人越吵越歪,堂下黄石无法制止二人的争吵,急得跺脚;堂上陆既安垂眸看着面前的案卷,表情冷峻不辨喜怒,没有开口阻止的意思;陆回坐在一旁双手交叠,手指无规律敲打,不知在想什么。
nbsp;nbsp;nbsp;nbsp;陆既安看完案卷,抬头望向陆回,与他对视一眼后,将手中一份案卷扔到堂中央,道:“案卷上写的是什么意思?”
nbsp;nbsp;nbsp;nbsp;案卷摔地上,摊开于世人面前,薛尚书和司掌院瞧着那案卷哑了声音,默默坐回原处,陆回不慌不忙站起身,冲陛下欠了欠身子:“陛下说的可是第一名死者身份存疑之事?”
nbsp;nbsp;nbsp;nbsp;“正是。”
nbsp;nbsp;nbsp;nbsp;陆回弯腰将地上的案卷拾起:“此事要从去年的四月份开始说。去年四月,臣因一桩案子去了趟灵州,在那里结识了几个学子,其中一名便是叫‘穆元’。那个穆元曾告诉臣,他要来华京参加青岩书院的入学考试,是以青岩书院案发后,臣赶到书院见到尸体,得知死者叫穆元时,还以为是文史院的人弄错了死者的身份,毕竟那具叫‘穆元’的尸体,与臣记忆中的穆元分明是两个人。”
nbsp;nbsp;nbsp;nbsp;陆既安好奇:“皇叔可怀疑过是二人重名?”
nbsp;nbsp;nbsp;nbsp;陆回欠身道:“陛下圣明。臣确实曾怀疑过是否是重名,是以遣人找出入学时死者所填写的信息,发现此‘穆元’与臣在灵州时遇到的‘穆元’,同是青州人,且同样父母早亡,家境贫困。这之后,臣派人跑了趟青州,查找了户籍,确认青州只有一个父母双亡的穆元,这意味着,死在青岩书院的这个人,就是臣在灵州遇到的那人。”陆回顿了顿,视线划过堂内所有人,意味深长,“也意味着,这两个‘穆元’中有一个是假的,借用了‘真穆元’的身份。可谁是真的呢?
nbsp;nbsp;nbsp;nbsp;陆既安道:“两个‘穆元’一人已死,一人不见踪影,却是难判断。”
nbsp;nbsp;nbsp;nbsp;“是,臣派人去搜了青岩书院中‘穆元’的房间,发觉此穆元吃穿用度虽大都是书院中统一供给的物件,可里衣却是极为昂贵的材质,非‘穆元’能用得起的。除此外,臣还在他的枕下,发现了一个平安符。”
nbsp;nbsp;nbsp;nbsp;陆回话音落下,纸镇将平安符呈到陆既安面前,陆既安只瞥了一眼,并未拿起:“这平安符能看出什么?”
nbsp;nbsp;nbsp;nbsp;“这平安符瞧着已跟随死者多年,很有可能是孩提时,长辈去附近的寺庙中求得的。每个寺庙的平安符制式都有所不同,通过这平安符,或可寻到死者的家乡,虽是大海捞针,却是唯一的线索。不过幸运的是,这枚平安符被带回大理寺后,有一个来自通州的大理寺杂役认出了这枚平安符,与他随身佩戴的那枚如出一辙。
nbsp;nbsp;nbsp;nbsp;“据他所说,出生于通州的孩子,一岁时会被带去附近的一座寺庙,只要求得一寺庙的平安符,便可保那孩子无病无灾。当地人很信这个,还说这平安符要随身佩戴,不然不灵。得知这一消息后,臣立刻派人带着死者的画像去了通州,将画像贴在告示牌上多日,有一路过的百姓提供了信息,说画上之人像是城中茶商杜家的小儿子,那孩子自小有神童美名,却在去岁的夏日,生了急病过世。
nbsp;nbsp;nbsp;nbsp;“臣的那下属立刻去了杜家,杜家自上至下一口咬定家中小郎君已去世半年,可当臣那下属说出在青岩书院中发现了一具尸体,长得同杜家小郎君一模一样时,杜家主母亲和太夫人当即晕了过去。之后,府衙协助大理寺对杜家人进行审问,杜家人招供,说出买卖青岩书院入院腰牌一事。”
nbsp;nbsp;nbsp;nbsp;陆回话音落下,满堂哗然,众人都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只几名掌院早就知道消息,面露惭愧之色,垂着头不说话,更不敢抬头看陆既安的目光。
nbsp;nbsp;nbsp;nbsp;陆既安早就知晓此事,此刻却还是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哦?朕记得青岩书院入院考试极为严苛,学子们通过后即刻入院,不得有片刻耽搁。这腰牌如何能买卖?”
nbsp;nbsp;nbsp;nbsp;陆回道:“回禀陛下,今岁因西南水患,青岩书院将入学考试的时间延长了一个月,导致有学子持令牌入院后,被有心人夺走令牌,再将令牌送出书院,送入买家手中,之后再通过书院中人的帮助,顺利顶替他人的名额,进入书院就读。”
nbsp;nbsp;nbsp;nbsp;“你的意思是,这死的学子是个特例?百年书院只出了一个顶替他人入学的人,便被薛家郎君盯上,逼死在了水榭中?”
nbsp;nbsp;nbsp;nbsp;陆既安说出这句话后,薛尚书本欲反驳,却在看到一旁周相阴沉的脸色后,闭上了嘴。
nbsp;nbsp;nbsp;nbsp;“顶替入学之事自然不止一例,而是几十例。”
nbsp;nbsp;nbsp;nbsp;陆回看了一眼一旁的堂木,堂木立刻将另外几本案卷送到陛下手中,陆既安接过案卷,一目十行快速流浪,之后将最上面一本摔到堂中,怒斥:“这就是大琼第一书院!在华京,在朕眼皮子底下,竟能出此纰漏!”
nbsp;nbsp;nbsp;nbsp;“请陛下息怒!”
nbsp;nbsp;nbsp;nbsp;天子一怒,跪了满地。学堂外的学子们第一次见此情形,慌慌张张稀稀疏疏跟着跪下,满场除了守卫的人,只有陆回站着没动。
nbsp;nbsp;nbsp;nbsp;陆既安看了一眼陆回,道:“你将此案说与他们听!”
nbsp;nbsp;nbsp;nbsp;“是。书院中死了两个学子后,臣带着大理寺的人曾来到书院查案,阴差阳错在后山处发现了一个山洞,在其中发现了几十具尸骸。经仵作查验,最早的一具死在几十年前,而最新的三具尚未完全腐烂,推算时间正是青岩书院入学考试前后。
nbsp;nbsp;nbsp;nbsp;“臣仔细看过三具尸体,虽尸体腐烂,但其中有一具尸体的衣着很是熟悉,正是在灵州时,穆元所穿过的衣裳。也就是说,臣见过的那个穆元在考入书院后便被人杀害,夺走腰牌弃尸,之后腰牌被送往通州杜家,杜家小郎君拿着令牌来到书院,偷天换日成为新的穆元。”
nbsp;nbsp;nbsp;nbsp;陆回的话如惊雷乍响,将众人劈得无法思考,只能匍伏在地上,生怕神仙打架牵连到自身。陆既安的目光在跪着的众人的头顶上划过,淡淡道:“都起来吧,等此案了结,朕再一一与你们算账。”
nbsp;nbsp;nbsp;nbsp;堂中众人一一起身,堂外学子也糊里糊涂跟着起来,不敢有半分怨言。
nbsp;nbsp;nbsp;nbsp;陆既安继续问道:“按照你的说法,有三具未腐烂的尸体,其中一具是穆元,另外两具可查明身份?”
nbsp;nbsp;nbsp;nbsp;陆回点头:“回陛下,此事说来也巧,臣陪王妃回梧州探亲时,意外得了另一块腰牌,与案件相关人员尚来不及到书院中入学,就意外身亡,这腰牌便一直在臣手中。这腰牌上刻着的名字叫孟溪,正是另一具尸体的身份。这两个死者的身世极为相似,都是家境贫困,没什么亲族,自小认真读书,靠自己的能力考入文史院之人。臣按照这个细节,查看去岁新入学院的所有学子名单,发现了第三个与他们情况极为相似的学生,臣将这人从书院带走后审问确认,这个学子也是花重金从他人处购得这枚入学腰牌,冒名顶替后进入文史院。”
nbsp;nbsp;nbsp;nbsp;陆既安听完陆回的解释,眼中寒光闪现,眉间紧绷:“朕有些不明白,为何要费这般大的力气,让这几个人顶替身份进入书院?”
nbsp;nbsp;nbsp;nbsp;陆回垂下眼睛,毕恭毕敬:“陛下可还记得,如今朝中官员都是如何选拔的?”
nbsp;nbsp;nbsp;nbsp;“自然记得,每年由科举考试选出十之七八,另外二到三成则为青岩书院推举。据朕所知,青岩书院推举的学子,需连续三年岁考位列前茅,方可拿到这资格。青岩书院中人才济济,这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nbsp;nbsp;nbsp;nbsp;陆回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堂外的学子:“大琼每年科举约有两千多名学子参加,最终能入朝者不过七八十人,而文史院每年招收学子不足百人,却有十到二十人可直接入朝,且不少人入朝后直接领五品官。此外,未能由青岩书院举荐的学子,后续亦可继续参加科举,由此,这入朝
nbsp;nbsp;nbsp;nbsp;的机会便大了许多。”
nbsp;nbsp;nbsp;nbsp;他顿了顿,继续道:“陛下一定还奇怪,这些买书院令牌的人为何不亲自来考试?百年前大琼曾有规矩,商贾人家轻贱,不可入朝为官,青岩书院一直以来都遵循这条规矩,族中三代内有从商者不可入院学习。是以,商贾人家的孩子即使有通天才能,亦没有进入青岩书院的机会,若还想入院学习,便只能买入院令牌。这些令牌卖得极贵,可商人最是不缺钱,无论开多少价,都是供不应求。若这些孩子顶替他人的身份顺利入朝,虽不能名正言顺光宗耀祖,却还是可在细小处给家中博得便利;若他们不能入朝,返回家中后自可再想法子认祖归宗。”
nbsp;nbsp;nbsp;nbsp;话音落下,学堂内外再次安静下来,甚至可听到远处山间的鸟鸣。半晌,堂下有一大臣出言,语气疑惑:“殿下,老臣还有一事不明,青岩书院有两个学院的学子可入朝,一是文史院,一是武院,为何殿下只提文史院,而忽略了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