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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思及往事,赵氏泪眼汪汪,谢汐楼递了帕子给她,转眼看向一旁的陆回,却见他端坐桌旁,用堂木新布的茶具品茶,自在悠闲,与周遭格格不入,像是完全不在意谢汐楼和赵氏说的内容。
nbsp;nbsp;nbsp;nbsp;……这到底是谁的案子?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不去搭理他,见赵氏情绪逐渐缓和,继续问道:“你可曾见过令爱所嫁之人?”
nbsp;nbsp;nbsp;nbsp;“未曾。云娘是去做妾,是用小轿子从侧门抬入府中的,对方是偶然经过阳县的大官,若那人不主动要求见我们,我们哪敢主动上门求见?云娘去做妾后,阳县的县令曾给了我们家一大笔钱,就靠着那些钱,家中日子好过了不少,云娘的弟弟才有机会读书。”
nbsp;nbsp;nbsp;nbsp;“阳县县令?你可还记得叫什么名字?”谢汐楼追问。
nbsp;nbsp;nbsp;nbsp;“这……”赵氏眉头紧皱,怎么都说不出那个在嘴边的名字。
nbsp;nbsp;nbsp;nbsp;陆回的目光扫过赵氏,终于说了进屋后的第一句话:“冷同,十多年前因病过世。”他轻笑一声,后半句话意味深长,“三十年前,那人只是个六品官,曾因岭南道水患,到阳县附近治理水患,时间约莫对得上……倒真是巧。”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眸光凝注,无数条丝线在脑中交织,距离织成绸缎似乎只差最后一步了。
nbsp;nbsp;nbsp;nbsp;赵氏听得晕晕乎乎,不知道陆回在说什么,却知道冷同的名字:“对对,就是冷县令。”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心思一动,忙道:“你可还记得,冷县令去世和云娘天曜来华京求学,这两件事谁先谁后?”
nbsp;nbsp;nbsp;nbsp;十多年前的事了,哪里记得那么清楚?赵氏听到这话,拧眉仔细回忆,半晌才迟疑道:“应当是云娘和天曜来华京读书在前!我记得冷县令过世时,我还同我家老头子说,这冷县令也算是我们家的贵人,却如此薄命,若云娘和天曜还在,该来拜祭一下才是。”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挑眉,笑意中全是试探和算计:“若陈崇是你口中的天曜,改日你可带他回阳县,给冷同上三炷香。”
nbsp;nbsp;nbsp;nbsp;只是不知道冷同受不受得起。
nbsp;nbsp;nbsp;nbsp;那边陆回像是终于喝完了茶,慢悠悠道:“你与天曜已有十多年未见过了吧?你怎能确定那日西市所见之人,就是天曜?会不会是你老眼昏花,认错了人?”
nbsp;nbsp;nbsp;nbsp;这话说得忒难听,像是有意激怒赵氏,而赵氏不负所望,没有半分犹豫便上了他的当。
nbsp;nbsp;nbsp;nbsp;“你这人说话怎这般难听?”赵氏皱皱巴巴的五官挤在一起,生气道,“你虽是大官,也不能这么侮辱老身!天曜那孩子自小奇怪,听云娘说,不像爹也不像娘,却像云娘的弟弟,天曜的舅舅。那日我在西市见到的人,和我儿一模一样,我如何能认错?”
nbsp;nbsp;nbsp;nbsp;“哦?”陆回语音轻佻,带着几分嘲意,“世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可不少,兴许你就是认错了呢?”
nbsp;nbsp;nbsp;nbsp;赵氏眉头紧皱,突然眼睛一亮,道:“天曜右肩上有块红色的胎记,像盛开的芍药。他小时候,邻里街坊都说他是花仙转世。你们可以去扒了那人的衣服瞧瞧,看看他的肩膀上有没有我说的胎记!”
nbsp;nbsp;nbsp;nbsp;陆回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再多说,倒是谢汐楼又同赵氏聊了几句,承诺她会安排人来根据她的描述,为她女儿云娘画像,无论生死,尽力为她寻到云娘的下落。
nbsp;nbsp;nbsp;nbsp;相比陆回,赵氏显然更信任依赖谢汐楼,眼见她要走,犹豫着开口:“贵人,你们何时放我离开?难道天曜不想认我,所以寻你们将我关起来?”她顿了顿,哀求道,“你们同天曜说,我定不会去打扰他的生活,我只想知道,他和云娘过得好不好,这就足够了……”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看了眼陆回,不知该如何回答。
nbsp;nbsp;nbsp;nbsp;赵氏瞧见她的目光,知她不能决断,忙又补了一句:“况且,我离家已有多日,我儿见我久未归家,该是担心的。要不你们先放我回去,让我同我儿交代几句,再回来寻你们可好?”
nbsp;nbsp;nbsp;nbsp;赵氏的想法属实有些天真烂漫,谢汐楼正要解释回绝,便听到陆回轻笑出声:“你放心,你的住处我已派人去过,只是我的人到的时候,看了一场好戏,你儿甘铁柱正与人打架,家中一片狼藉。”
nbsp;nbsp;nbsp;nbsp;赵氏看着陆回的眼睛,不自觉开始发抖,所剩无几的牙齿上下碰撞发出声响:“我儿年幼无知,可是伤了大人你的手下?老身替我那无知小儿向大人赔罪,求大人开恩!”
nbsp;nbsp;nbsp;nbsp;赵氏站起身来便要往地上跪,被谢汐楼眼疾手快拉住。
nbsp;nbsp;nbsp;nbsp;“赵夫人,你误会了。甘铁柱并未伤人,是其他人意欲将甘铁柱绑走,幸好我们的人及时赶到,将令郎救了下来。现在令郎已被我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你可以放心。”
nbsp;nbsp;nbsp;nbsp;赵氏面露疑惑,眼角泪水沿着皱纹滑下:“为何要绑铁柱?我和铁柱初入华京没多久,做些小本营生,从没得罪过任何人啊!”话音落下,她似明白了什么,“只有那日西市,我惹恼了天曜。瞧他那日的装扮,现在定也是个大官,他定是不想与我相认,嫌我丢了他的脸……可是你们不才是天曜找来的人吗?那那些想要绑走我儿的人,又
nbsp;nbsp;nbsp;nbsp;是谁?”
nbsp;nbsp;nbsp;nbsp;陆回嗤笑:“我们是陈崇……天曜的人?”他看着那老妪茫然无措的眼神,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意,“你在此处呆着,你和你儿尚能保住一条命。若是从这里出去,不出半日,你们二人便可在黄泉相会。本王向来不喜为难他人,要如何选择,你自己来定。”
nbsp;nbsp;nbsp;nbsp;说完,他转身离开,谢汐楼瞧着呆若木鸡的赵氏,终是什么都没说,只留下一声悠长的叹息。
nbsp;nbsp;nbsp;nbsp;离开赵氏的院落后,二人并肩而行,闲庭漫步,穿过一片只剩花枝、没有半片叶子的小院子,向关押月琴的院落走去。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思及刚刚的事,埋怨道:“明明是你的案子,结果都是我在问。”
nbsp;nbsp;nbsp;nbsp;“赵氏没犯错,且后续还有能用得到她的地方,不能用刑讯那一套。你瞧着和善,赵氏更容易对你说实话,自然你来问比较好。更何况——”陆回理直气壮,眼中有细碎笑意,“夫人能干,为夫理应让贤。”
nbsp;nbsp;nbsp;nbsp;婚期逐渐逼近,陆回越发的不正经。谢汐楼被他逗笑,亲亲热热挽住他的胳膊,刚刚的埋怨烟消云散:“那是自然,我多厉害呀!”
nbsp;nbsp;nbsp;nbsp;陆回瞧着她的笑颜,心软成一团棉花,恨不能将他的所有捧到她的面前,博她欢颜。
nbsp;nbsp;nbsp;nbsp;今日阴天,花园中略有些阴寒,又走了几步,陆回摸了摸谢汐楼的手背,感觉不算太凉,放下心来,随口道:“你怎么看?”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知道他指的是案件,轻轻咬了下嘴唇,认真分析道:“陈崇完成青岩书院学业后,直接入朝为官,这之后不久家乡父母死绝,这符合青岩书院替学案的作案方式,也就意味着,现在的陈崇很可能不是真正的陈崇。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按照刚刚赵氏所说,若云娘所嫁之人是你我所想那人,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青岩书院的准入令牌,对于那人来说应该并不难,何必要让他的孩子顶着别人的名字一辈子……”
nbsp;nbsp;nbsp;nbsp;陆回轻笑:“我还没说是谁,你倒是猜到了。”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很是不屑:“周天曜,周文耀,任谁都能猜到这俩人的关系吧?更何况你刚刚提到了岭南道水患。水患发生时我虽尚未出世,但祖父常常念叨此事,说先帝信赖周鸿之是因为成功治理水患,但事发时,朝中已有章程,换言之,谁去治理都能得了这功劳,只不过周家有威望,周鸿之的妻子背后有势力,这肥差才能落到他的头上。”谢汐楼似有不解处,眉头蹙起,“周天曜应当就是周鸿之的孩子。只是我想不明白,周鸿之家中并非只有夫人一人,也有几个妾室,既如此,再收一个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如今周鸿之两个儿子都已死,周天曜是他最后一个还活着的儿子,为何还不想个法子让他认祖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