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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谋生(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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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细雨沾湿青石板,虞蓉踩着绣鞋跨过刘府朱漆门槛时,就闻到一股很好闻的木质熏香。回廊两侧垂着湘妃竹帘,透过细密的竹纹,隐约可见花厅内衣香鬓影,只见一群贵妇人围坐在嵌螺钿的檀木茶案旁,各个衣着华丽,举止优雅。

“这便是那位制秘水的娘子?”银红蹙金襦裙的年轻贵妇见到虞蓉后,眼神中闪烁着不信任。“看着不过桃李年华,倒比我府上的丫鬟还显稚嫩。”她的目光如浸了晨露的银针,扫过虞蓉素净的月白襦裙,“敢问娘子师从何处?那秘水可有什么忌讳?”

虞蓉敛衽行礼,裙裾铺展如莲:“启禀夫人,这方子是家母从外祖母处所得。外祖母年轻时在太医院当值,曾随药庐圣手云游四方。那年在云华山采药时,幸得一位隐世高人指点,才悟出这般调补之法。若非祖辈福泽深厚,民妇哪有这般机缘?”

花厅里响起细碎的议论声,点翠护甲叩在玛瑙茶盏上叮咚作响。穿藕荷色纱衣的夫人抚着腕间翡翠镯笑道:“难怪连刘姐姐这样的金尊玉贵,用了都赞不绝口。”

刘夫人一袭宝蓝翟纹华服起身,鬓边赤金点翠凤钗流光溢彩:“不瞒诸位妹妹,我用了虞娘子的秘水,原本我家那位不近女色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但那几日他确实和我频频出双入对。”

这时,虞蓉忽然按住小腹,黛眉微蹙:“失礼了,许是晨起贪凉,需要用贵社茅房一趟。”她福了福身,在侍女引领下穿过两重门。后院的玉兰树开得正好,花瓣落在青砖上,衬得她怀中乌木匣愈发深沉。

虞蓉指尖摩挲过匣面暗纹,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检测到三倍药效乌鸡丸,可根治妇科顽疾。】

重回花厅时,虞蓉径直走向左侧两位贵妇。穿藕荷色纱衣的夫人面色苍白如纸,说话时掩唇轻咳;着月蓝织锦的妇人鬓角微湿,指尖无意识地轻按小腹。

“方才在后院,见二位夫人眉间隐有青气。”虞蓉捧出乌木匣,“这乌鸡丸是家传改良之方,特添了天山雪莲与深海珍珠,专治血虚宫寒之症。”

月蓝织锦的妇人淡笑婉拒:“多谢娘子好意,只是这般补药,我早试过七八种了。”

“姐姐莫急。”刘夫人亲自接过药匣,取出两粒浑圆的乌丸,“明棠娘子的方子向来灵验。上个月我贪凉腹痛,服了她配的药,当夜便好转了。”她将药匣分别递到两人手中,“先试七日,若是无用,再原物奉还便是。”

两位贵妇对视一眼,终究不好拂了东道主的面子。虞蓉望着她们接过药匣的身影,心中暗自思忖这药可要给点力啊,不然真的效果不大的话,那她可白浪费口舌,到时候便砸了自家的招牌,这以后她想攀附这些人。估计也不会被搭理。

虞蓉太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那就是前有狼后有虎。若连自己都不帮扶自己一把,那等过些日子。肯定会被那便宜丈夫撕碎。

所以,刚刚她从一进门就开始观察每位女剑的脸色,虽然他们是脸上都涂着厚厚的白粉,但那两位娘子嘴唇比其他人还要苍白一些,她便断定应该是气血不畅。

虽然有点武断,但她还想试一试,若是赌对了,那她的名号应该会会在这些上流贵妇圈传开。

*

钱秀秀捏着湘妃竹伞跨过门槛时,绣鞋尖还是沾了泥点。她嫌恶地蹙起眉,养父母佝偻着背迎上来,粗布衣裳还带着田埂上的草屑。

“玉柔回来啦!”养母擦着手从灶间出来,围裙上还沾着油星子,“娘特意炖了五花肉,快趁热吃。”

木桌上摆着粗陶碗,肥瘦相间的肉块浮在浓油赤酱里,蒸腾的热气裹着柴火香。

钱秀秀捏着手帕掩住口鼻,银护甲重重磕在碗沿:“就拿这个打发我?在徐家每日燕窝鱼翅,连鸡汤都要吊足六个时辰。”她瞥见碗里肥腻的肉块,猛地将碗推开,青瓷磕在木桌上发出刺耳声响,“我肚里怀着徐家的金贵种,稳婆都说八成是男胎,你们就拿这种东西糊弄!”

养父搓着布满老茧的手赔笑:“是爹没用,等明日去镇上割两斤精肉,就这些肉还是我跟你娘平时都舍不得吃的。秀秀你就莫嫌气了,明日我让你娘去典当嫁妆给你买好吃的。”

话音刚落,堂屋门"哐当"被撞开。

钱家老大钱长庚扛着锄头立在门口,蓑衣滴落的水珠在地上砸出小坑。小麦色的脸庞紧绷,他盯着满地狼藉,喉结滚动着压下怒意:“爱吃吃,不吃滚。爹娘攒了半月的钱才买这肉,可不是给你摔碗的。”

“你!”钱秀秀指甲掐进掌心,想起从前无数次被他训斥娇气的场景,眼眶顿时泛红。这个总板着脸的干哥哥,哪怕她绞尽脑汁示好,换来的永远是冷脸。

就在这时,一道月白身影自雨幕中走来。钱家老二钱长煦朝他们走过来,白玉冠束起的长发沾着雨珠,眼角泪痣在烛光下泛着柔光:“大哥何必这般凶?小妹怀着身孕,难免心绪不佳。”

钱秀秀望着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指尖不自觉抚上隆起的小腹。腹中胎儿轻轻一动,她想起昨夜在徐府西厢,这张脸埋在她颈间呢喃的模样。喉间泛起苦涩,却又在钱长煦关切的目光里化作娇羞,眼眶的泪终究落了下来:“二哥,还是你好,就像是大哥那般对我凶神恶煞的。”

钱长庚看着小妹瞬间变换的神情,握锄头的手青筋瞬间暴起。

他又不是个傻子,这两个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勾三搭四的,不知道多少次,他曾经将臭小子吊起打过,告诉他不要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钱秀秀在他们家只能是他们的妹妹。

事到如今看二弟那一副怜香惜玉的表情,一看就是将自己的话抛之脑后,所以他才很生气。

如今也不知道这死丫头又回来想造什么孽,他一定要提防着点儿这两个人,免得给自己家留有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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