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4页)
“又落雪了。”思绪被推门进来的婢女叹息声打断。“日前的雪未化净,这一场落得猛烈,怕是三五日出不得山了。”
汤泉中的草叶被揉烂。
“时辰差不多了,江娘子若尽兴了,奴婢服侍您更衣。”
“我自己来便好。”江鹤雪不太习惯旁人侍候,泡过清水,自己取了澡巾擦拭。
婢女候在屏风之外:“殿下在他的殿内等您,奴婢为您引路。”
江鹤雪应声,取了架上备好的新衣更换。
里衣是顺滑柔软的杭绸,外衫是名贵奢华的提花绢,牙绯色的重瓣海棠以金线绣在裙裾,层叠铺展。
江鹤雪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忽而轻笑。
她想到了一个诡异却恰当的比喻。
鲜活的鱼被敲晕,去麟,剖腹取内脏,再涤净,方能上了案板,等待膳夫宰割。
而今她像是那条被涤净的鱼。
沈卿尘是善用糖衣炮弹的膳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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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温热水汽氤氲,香炉内安神香青烟袅袅。
沈卿尘只着月白中衣,外衫松松搭在肩上,潮湿墨发未束,望了一眼精心梳妆过的江鹤雪,示意她落座。
桌案上有一盏清茶,一盏白水。
江鹤雪选了那盏白水,平静开口:“殿下请讲。”
“不必客套。”沈卿尘慢条斯理抿了口茶,切入正题。“荣昌庙会擅自出宫,尚在禁足,江鹤野为奴罔顾宫规,依规罚了五十庭杖,我派人去瞧过了,伤势不容乐观。”
江鹤雪拧眉:“我原以为,荣昌公主颇得圣宠,他在宫中会过得安心。”
沈卿尘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在龙邻的皇宫尚且如此,若是年后荣昌和亲青原,他依规跟去,可还有命活下去?”
“这是何意?”江鹤雪大惊失色。“万里之外的青原汗国?”
沈卿尘颔首:“年节青原使节来朝,携公主和亲。龙邻可去往青原和亲的公主,仅荣昌一位。”
“江鹤野身为贴身毒卫,必定会跟去青原。”
“青原不比龙邻,在龙邻皇宫荣昌尚且护不住他,遑论青原?又遑论,他实则面首的身份?”
他字字句句,敲得江鹤雪大脑嗡鸣。
“我要把他带走。”她自语,抬眸望他。“我要见他!荣昌公主不能出宫,我可有法子进宫?乔装宫婢?”
沈卿尘拒绝:“年节将至,宫中戒备森严,宫婢身份,我无能为力。”
“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旁的身份。”
“什么?”江鹤雪眼眸一亮。
“恒安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