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1页）

金羽佳就是这时候来的。

他没跟着唐霖一群人下来，而是硬生生在教学楼上做完了半套卷子，才慢悠悠晃到报告厅，进来之后随便找了个比较靠后的位子坐下，翘起二郎腿。

这时候台上叫到了第14号，候场区某个女生一站起来，旁边的观众席登时爆发出潮水一样的欢呼：

「林粤！林粤！女神加油！」

女生笑着抬手回应了一下，接过主持人手中的麦克风踱上台。

林粤神态大方，高挑漂亮，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当，给人一种非常能够镇得住场子的感觉。

季一橙早有准备，看着林粤的时候，心底还是生出一种浅淡的自卑来。

这是上一届校园十大歌手的冠军，知名度极高的高二学姐，据说北音丶国音都伸出了橄榄枝，季一橙经常听到同学们说，林粤和姜棋是琴州附中的两块宝。

林粤选择的是一首难度极高的英文歌，是李玟的《Alwaysinmymind》，这是首季一橙从来没有听过的歌。

她一开口，听众便拉入属于林粤的小世界。起初低沉柔美，逐渐过渡到高亢诉情，高音醇厚，华美，情绪迸裂之际，全场为之停住了呼吸。

一曲结束之后，现场寂静了两秒，摧天撼地的尖叫声和掌声随之而来，充斥季一橙的耳膜。

林粤的演唱很有想法，既展示唱功，又不流于炫技，令人折服的反倒是她在演唱中流露出的充沛情感。和很多人此时的想法一样，季一橙在心里断定，今年林粤依然能够轻而易举地卫冕。

或许是学姐的优秀太过客观，无可挑剔，不知道为什么，季一橙心里那股紧张竟然奇异地退缩了一些，心里陡然升起一种，唱得怎样就怎样吧，破罐破摔的想法。

在这一片震耳欲聋的喝彩声中，季一橙无声无息走上舞台。

她什么时候上台的，主持人什么时候报幕的，观众席甚至都没几个人知道，直到季一橙在台上蹲着，温声和伴奏

老师沟通待会能否将人声放得更清晰些，现场都还闹嚷嚷一片。

见观众们没有主动安静下来，守在会场后门的纪检部同学准备上来维持秩序，只是慢了一步，人群中率先窜出一声属于男生的低喝：

「能安静点没？没看见下一个选手上场了？」

这一声恍如金声玉振，清朗中带着点戾气，整片观众席倏然安静下来。

舞台上，握着麦克风的季一橙惊愕地看过去，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到了一张男生的脸，短暂出神。

金羽佳也来了？季一橙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尴尬，她并不太希望他在这里。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霎时又觉得自己也太小气了，来看复赛的同学那么多，金羽佳凭什么不能来，而且人家估计也是来看林粤学姐和梁星停学长的，跟她又没有关系。

这么想着，季一橙舒服了点，至于刚才那一声是出于什么，是声张正义，还是单纯看不惯着乱哄哄的秩序，她并没细想。

离报告厅数百米的另一头，理科教学楼第二层靠左的教室走出来一个人。

周测跟真正的考试不一样，它又叫小测，体量大约只有正常试卷的三分之一，但上面的题目都是又难又尖又刁钻的题，真要做起来还不那么简单。

半分钟前，男生第一个起身，把小测往讲台上一放，走出教室。

他的步伐太过悠然，没人会把这么自如的神态联想到下面报告厅的复赛上，要去看复赛的人，交完卷肯定是用跑的，争分夺秒下去看，所有人都以为陆骁不过只是出去透个气。

在没人察觉的地方，陆骁却径直往报告厅走。

他离开教室之后，17班教室里的氛围变得更加焦灼。

陆骁的交卷通常意味着一种开端，他交卷了，意味着做完这张试卷所需要的最短时间就到了，剩下的就都是他们这些「庸才」被题目卡住所耗费的时间，气氛因此变得更加紧绷，更焦躁，每个人都在抓耳挠腮。

最坐不住的还属教室中后排的某两个人。

这次排座位，卢晨安和苏安琪被分得很靠近，中间只隔着一条过道，两人手中的笔一刻不停，几乎要在草稿纸上划出火星子来，时不时还用馀光阴恻恻地剜一眼对方，明里暗里都在较劲。

分针某一次滴答脆响，两人几乎同时站起身，抓起答题纸走向讲台，谁也不让谁地前后脚出了门。

走廊随即响起类似奔跑的脚步声，仿佛在竞速。

有人被题目虐得想哭，半天写不出一题也就算了，还眼睁睁看着别人不到半小时就潇洒交卷，悲戚地抱怨：「这三个变态。」

不远处，报告厅灯火通明，若隐若现的音乐声弥漫在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