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页)
大魏永敬二年三月初五大朝会,来自南疆的叶梵缇正式在文武百官面前递上了南疆王印与被扣押百年的南洲史书,南疆正式收复。
宋晖将南疆收复之战的将士一一封赏,封长念也正式接任吏部尚书一职,拿过文书后小心逡巡了一圈,没有看到靖安言的影子。
奇怪,靖安言今早起了个大早就被叫进了宫里,还神秘兮兮地不告诉封长念皇帝找他干什么,本以为能在朝会相见,却也没捕捉到这人一抹影子。
待到所有人封赏完毕,大太监将手中长长的名单一卷,恭恭敬敬地交还到宋晖手中。
皇帝掂了掂,旋即站起身:「诸位爱卿,除了名册上众将士,朕还有一个特殊的人,要与大家介绍。」
「他叫靖安言,是朕母后的幼弟,朕的小舅舅,昭兴七年三月初三上巳节,先帝为收复南疆布下南鸟计划,舅舅一马当先,一手策划了叛逃计划,从此潜伏南疆十年整。」
「卧底此事,苦不堪言,十载光阴,背井离乡,众叛亲离,还要背负骂名,舅舅无怨无悔,含辛茹苦,忍辱负重,为了收复南疆,呕心沥血,大业终成。」
「十年青春,十年肝胆,十年热血,十年忠诚。朕不知能赏些什么才对得起这十年,」宋晖微叹一口气,「或许朕从开始就想错了,不止舅舅,还有那么多为了南鸟计划而奉献生命的人,朕无从补偿,也无法补偿。」
「是以,朕纠结再三,以爵位略作宽慰,在此宣布,是还舅舅一个清名,自此,他不再是大魏叛臣,十年前那封逮捕令,也烟消云散。」
他站起身:「宣,镇南侯入殿。」
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拉开。
封长念眼瞳一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心脏的震颤。
靖安言头顶高冠,身着官服,白鹤在他的双臂上展翅欲飞,宽松飘荡的衣摆随着他黑色的长靴前行而微微摇曳。
如果没有这十年。
如果没有这么多的波折。
他会在二十岁及冠时便穿上这身衣服,同眼下一样,昂首挺胸,面带笑意,堂堂正正地走进金銮殿,在百官惊艳的目光中拱手行礼,向天子陈情。
「臣靖安言。」他带着笑意朗声道,「叩谢隆恩。」
他的笑容意气风发,他的模样年轻俊秀。
他站在那里,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岁月像是恍然间摺叠了十年,而靖安言不过是未到及冠的年岁。
一切,都没有改变。
散朝后,靖安言与陈昭理所当然地被皇帝扣下来谈论南疆后续事宜,封长念一步三回头地依依不舍,像是要把那人穿官服的样子刻进心底。
这种依依不舍令皇帝都不好意思扣靖安言太久,还准了让封长念在明德宫外等候,他已然用最快的速度将事情同靖安言和陈昭讨论完了,奈何出来时靖安言还是看见了封长念一脸委屈的神情。
明德宫门口两株玉兰树开得葳蕤灿烂,落在这人身上还不知晓,他忍笑走过去,伸手替封长念摘下。
「这么望穿秋水啊。」靖安言拿着玉兰花花瓣在封长念面前一圈一圈地绕,「给陛下都看怕了,吏书大人,你可真厉害。」
「啪」,封长念一把攥住了那只作乱的手,用眼睛一遍一遍地描摹靖安言的轮廓,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干什么?傻了啊。」靖安言挣开他的桎梏,摊摊手,「好看吗?」
「好看。」封长念眼神如有实质,自他修长的腰身来回滑动,「……特别特别好看。」
靖安言感受到了:「我怎么觉得你的目光特别特别……流氓呢。这儿可是明德宫。」
仿若大梦初醒,封长念被靖安言一巴掌拍在脑门,回过了几分神。
靖安言已然大步流星地走了,封长念连忙小跑跟上他,哄道:「知道知道,我这不是从没见过你穿官服嘛,一时看直了眼。」
靖安言半是好笑半是打趣地瞥他一眼:「就这么好看?」
封长念点头似小鸡啄米:「特别特别好看。」
靖安言气质比较飞扬跳脱,原来大魏服饰也一贯飘逸灵动,就连在南疆也甚少穿这种深色的衣服。
但深色并不是不适合他,相反,这些布料往他身上一压,整个人会愈发显得贵气逼人,像是将那些浮华都掠去,只剩下一些抹不掉的玉质。
他像是岩石里顽强生长的一株花,看似纤弱却坚韧有力,任凭外界雨打风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