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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1章(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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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日的倾诉完毕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师尊,那弟子便先行告退了。”

他朝承着师尊的玉棺行一大礼,提起灯盏,飘然离去。随着灯火远离,偏殿中重归长暗。

回到药园中的居所,秦修却并未像往日那般睡下,而是打开了墙角一个不显眼的柜子。

柜中空旷无比,只一本封皮破烂的薄书,上书《枯虫经》三字。

说起这《枯虫经》,却是大有来头,当世江湖中人提及这三字,均是会脊背发凉。

原来,这书乃是那魔教中“心”、“虫”二部不传之秘,其中多有驱使邪虫,惑人心神之法,为江湖正派所不齿。

然而虫豸之事微小难辨,着实难防,加之魔教行事乖僻,于那极盛之时竟是害人无数。

现其虽暂为名门正派联手压制,退至他们那魔教暗谷,于江湖上一时销声匿迹,但其凶恶歹毒,仍令江湖中人谈之色变。

可这秦修既为名门正派之后,当与那魔教势不两立才是,却为何会持有此书?

原来,这书乃是当年秦苍瞳七十大寿,那魔教长老被秦苍瞳擒获后,从他身上搜得。

她虽未有翻看此书,但却深知其恶名,知晓其绝非善物,当即便命弟子将其焚毁。

而那领命的弟子便是秦修。

只是临焚毁前,他不知为何竟动了心思,鬼使神差的将这书留了下来,而丢了一本《山海杂录》进入火盆,以为替代。

记得那《山海杂录》还是师尊最为喜爱的藏书之一,当日师尊发现藏书丢失,当真是大发雷霆,翻遍了门派上下也未能寻得窃贼。

她又怎能想到,那窃贼不是别人,正是她最为亲近信赖的末徒呢。

而今日,秦修将这《枯虫经》取出,自然也不仅是为了拿来回忆。

他将书快速翻上几页,最终翻到了有折角的一页。

只见这页上赫然以朱砂写着“尸虫篇”三个大字,字迹鲜红如血,光是盯着便会令人深感不适。

这页的内容,秦修并非是初次翻看,只是过去看这页,多少会有荒诞不经的感想——原来这篇所写,乃是培养奇异蛊虫,以蛊虫进入人尸,御尸为奴的法门。

虫豸控人心神之事,他并非一无所知,然而人之生老病死乃是天命所至,一旦身死,其骸僵硬,与活人天差地别,区区虫豸,还能逆天而为不成?

但这些日师尊尸身的变化,却令他不由得有些怀疑了。

师尊已逝一年有余,然其尸身却始终有如活人。秦修斗胆,曾伸手抚摸那娇俏脸庞,除入手冰冷外,竟真如活人般柔软,毫无逝去之相。

兴许,这书中所说,并非毫无根据。他如此想到,并决心冒险试上一试。

这养育蛊虫之法,他从未有学过,只能按书中所写一步一行。所幸书中所写也是极尽详细,便是毫无经验亦可依样画瓢。

话说这尸虫养育,手法并无稀奇之处,难就难在所需药草极尽偏门,中原难以寻得。

但偏生凑巧,这文会派药园中多植秦苍瞳收集的奇珍药草,仔细搜查一番,也没能太困扰秦修。

他如这般闭门养蛊,不闻外界之事,历经七七四十九天,竟真给他炼出一通体雪白,晶莹剔透的大蚕来。

依《枯虫经》所说,这虫名叫尸冥,以血为食,可认其主,将此虫由耳入体,即可御尸为奴,使其听命喂血之人。

秦修见这大蚕外表神异非凡,心下早已信了八分,待得它不再进食药草,便急不可待地割破手指,滴出小碗鲜血献于“尸冥”。

那“尸冥”饮鲜血,光洁白净的身躯逐渐变得鲜红,最终饱满如血滴。此时此刻,这“尸冥”才称得上是大成。

秦修将其挑出,以竹筒装之,当即便觉气息加剧,一时间竟急不可耐,一路狂奔至偏殿深处。

或是因心意大乱,他竟险些中了偏殿的机关埋伏,所幸最终还是给他堪堪避开,没有伤及性命。

于师尊棺椁前站定,想到接下来将发生的事,秦修只觉心跳愈发急促。

他望着棺中师尊安详平淡的神色,握着竹筒的手不住震颤,竟连续试了几次都没能递到师尊耳边。

经过好一番尝试,他咬紧牙关,终于还是平定了心神,在师尊耳边打开了竹筒的封盖。

或许是嗅得尸身气息,那鲜红大蚕迅速由竹筒内钻出,顺着秦苍瞳耳洞缓缓爬入。

大蚕完全没入秦苍瞳耳中后,便没了半点动静,窸窸窣窣的活动声戛然而止,寂静再次笼罩整座偏殿。

而身为始作俑者,秦修当真是感到度日如年,他不止一次感到恐惧、混乱,担忧这尸虫之法无法生效,恐惧自身所为为他人知晓。

此番大逆不道,禽兽不如之举,为人所不齿,为天地所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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