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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痕(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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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寿经》有言:“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身自当之,无谁代者。”

《地藏菩萨本愿经》中有云:“若遇恶缘,皆是宿世冤业,应当忏悔,修善回向。”

二月初八,正是皇帝和凤君成婚满一百日的时候,于是特设合宁宴,意为“合意相投,福禄长宁”。

凤仪宫中,赵煜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佛经。

经过一旬的修养,他的肩膀虽然仍是感到酸痛,但好歹举箸夹菜不成问题。

前几日,礼曹也将详细的宴会章程呈了上来,赵煜逐一翻阅了仪程、宾客名单和礼服图样等,都没有察觉有异,想来赵氏也不会让他把控下的事务出现问题,很是清闲地通读了一遍佛经。

这佛学中首要推崇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论,倒的确可以用于规训百姓,使其安分守己,不失一种维护统治的好手段。而若百姓行善没有得到回报,或者反遭恶果,也有理由说这是“宿世冤业”,是对方上辈子作恶的因果报应。

赵煜看着不由嗤笑出声,心道编著此说的笔者真是个奇才,比梁朝的天命论高到不知哪里去。完全将遭遇的不公和无奈归咎于虚无缥缈的前世因果,让世人只能默默承受,连怨怼之念都不敢升起。

不过,除此之外,里头倒也有一些说法很是新奇。

《大智度论》曰:“百亿须弥山,百亿日月,名为三千大千世界。”

《瑜伽师地论》曰:“众生从无始来,由诸业习气,轮回五趣,无有穷已。”

若按照这种言论,这世间有三千大千世界,广阔无垠,各不相同。而众生轮回,无有休止;因果相循,全无定数。上辈子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下辈子可能就沦落为街头的乞丐。

倒不是全然胡诌。赵煜眯了眯眼睛,心道他的经历不正论证了世间有三千世界吗?梁朝所在的男尊女尊是一方世界,燕朝所在的女尊男卑又是一方世界。两个世界制度截然不同,并行不悖,各自演绎着不同的规则与命运。

至于佛经中所说的前世今生——赵煜若有所思地扣了扣桌面,不禁想起这具身体与他相似的容貌,相同的姓名,以及眉心处同样有两颗细小的红痣。倘若按这种说法推断,这具身体难道他的前世或者来生?

赵煜面上一晒,一笑而过。说来他从来只信他只是他,是天命所归的那一个,是唯一注定要登上皇位睥睨天下之人。即使这具身体真的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不可能和他混为一谈,更不可能拥有同样的命运或者结局。

赵煜合上了手中的书,将其搁置一旁。此时正值酉时,窗外的日影渐渐西斜,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案几之上。承光快步走进殿内,躬身禀报道:“殿下,赵家的两位男眷已经到凤仪宫外等候了。”

赵煜并未抬眼,道:“宣。”

“是,殿下。”承光应声退下。

须臾,礼官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地响起:“宣,赵家正君及其长子觐见。”

依照礼曹的安排,酉时初赵家男眷入宫,前往凤仪宫行礼叙话,女眷则前往咸乐宫拜见皇帝。到酉时正合宁宴正式开启,男女同席饮乐,君臣相得。到亥时宴席结束,赵家人这才离宫。

尽管赵煜和赵家的两位男眷都未必想要见到对方,但礼数如此,只能在面上敷衍一番。

礼官唱喏后,殿外由远及近响起两道轻微的脚步声,少顷,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映入眼帘。赵煜微微抬起眼,见走在前头的是赵英如今的正君胡氏,年约四十,面容清瘦,眉目间透着几分书卷气,神色却略显局促。

凤君是赵家子,但更是君;胡氏虽然名义上是这具身体的继父,但更是臣。胡氏与其子赵阅齐齐跪地,恭敬地俯首:“臣等叩见凤君殿下。”

赵煜颔首道:“免礼吧,赐座。”

胡氏挨了半边锦凳坐下,没有坐实。赵煜随意地问道:“家里最近可好?”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二人。

胡氏连忙道:“家中一切都好,只是心里一直记挂着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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