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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县主,您这是宴会办上瘾了?”程梦云的脸色并不好,他本以为忍一时风平浪静,可不想这福安县主得寸进尺。
“我有万岁爷的密旨,圣上命我父雍郡王代管扬州事宜,”璟瑄倒也不是只想可着一只羊薅,但是这程家她用着实在是顺手,“你若是不信,可随我一观。”
当然是璟瑄随口说的,首先,那道密旨是给她阿玛的,其次,密旨也并未赋予她如此权力。但是她笃定,程梦云不会看,也不敢看。
“倒是不必,”程梦云脸色都发青,既然是密旨,他怎么配看,“此事定当安排好,奴才告退。”
早知道今日,何必招惹她?着福安县主就是个事儿精。
程梦云的办事效率一如既往地快,翌日晌午,便开了宴。
“诸位,我乃福安县主璟瑄,我父受皇命,代管扬州一府事宜,由我前来与诸位共商大事。”
商会众人,虽然有已经被程三少敲打过,但仍有许多人心存疑虑:这奶娃娃,真如同程会长说得这般难缠吗?
于是,他们表面对璟瑄恭敬,但内心深处,因璟瑄是女子之身,年岁尚浅,又初来乍到,未有存功,多有轻视,言语之间,更是不乏试探之意。
“不知县主所言之‘大事’,‘大’在何处?”率先发问的是商会副会长,其人名赵长风,扬州最大的丝绸商便是他赵家。
他老练沉稳,最初他迎璟瑄入席之时,言辞间却透露出几丝不易察觉的保留。
“今日前来,为的便是寻求诸位的帮助,圣上欲在此行办三处工坊,所得银钱皆入扬州府库房。”璟瑄懒得与他们多说,直接点明了来意。
“我等自然愿意相助,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怕是帮不了县主多少,”赵副会长打着太极,“我等虽身在商会,却也有自己的难处,比如这脚夫之患,便令我等头疼不矣。”
众商贾亦随声附和,他们目光闪烁,显然心中各有盘算,更是有人窃窃私语:
“不过是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也与我等扯虎皮!”
“若她真的寻上门来,我们找个理由打发了便是。”
“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脚夫之事其实她一个长与深宫的小小女子能听懂的?”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但璟瑄有系统这个看热闹的外挂,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人说了什么?
“宿主,孙氏钱庄的当家人孙大富,他说你是黄毛丫头哦!”系统一如既往贱兮兮地挑事儿,“给他点颜色,让他瞧瞧你的本事!”
璟瑄并未听信系统的挑拨,此时并不是发难的好时候,不过是被人议论几句罢了。
她环顾众人,洞若观火,并未表露任何不满,只微微一笑,暗记于心。
是夜,于府邸之中,璟瑄便与已经答应为她做事的娇娇,共商大计。
二人对坐,娇娇因见璟瑄愁眉不展,中午席上并未用多少菜肴,晚间又未用膳,故而亲手做了份桂花酒酿圆子。
娇娇聪慧过人,她此刻是真心效忠璟瑄,自然格外体贴入微。她见璟瑄眉头紧锁,只用了几口便放下了勺子,便轻声问道:“主子,您可是为商会之事烦恼?”
璟瑄闻言,又一次纠正了她:“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主公’,人前便也罢了,人后还是莫要再称我为‘主子’了。”
娇娇点头,随即与璟瑄言及商会现状,她略一思索,便道:“您何不以脚夫之事为契机,立威于商会?”
璟瑄闻言,眼前一亮,追问其详。娇娇道:“您可曾留意,席上副会长之言,说明那脚夫之患,实为商会之毒瘤。若公主能以此为突破口,除恶务尽,必能赢得商会上下之敬畏。”
璟瑄闻之,深以为然。系统当即为她提供了脚夫的资料:
“扬州乃江南名城,繁华富庶,商贾云集。然则有脚夫,私画地界,盘踞一方,商民货物、婚丧嫁娶,皆需高价以通,民怨沸腾。”
但璟瑄向来不是凭借一纸空文便能拍板的人,她一向认为,正如理论需要实验的验证,系统之言也未必能全然信任,她必须亲自去考证一番。
于是,璟瑄又一次扮成男装,与王掌柜与娇娇一起微服私访,以体察民情,知民生疾苦。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璟瑄便在街头亲眼见到了脚夫们是如何的嚣张。
晨光熹微、雾气弥散,璟瑄啃了口新买的梅干菜包子。
一队披麻戴孝的百姓,前头的奶娃娃扶着棺材,后面的老妪双目红肿。他们就这样步履蹒跚,麻木地走在小巷里。
看得出来,这些佝偻着腰的百姓,仿佛都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璟瑄能感受到他们绵绵不尽的哀思,他们何其不舍逝去的亲人,璟瑄亦是难忘现代的父母。
那简薄却又沉重的棺木,潦草担在简陋木架上。
生民多艰,这已经是他们能给出的最好的葬礼了。
忽然,有几个衣不蔽体、面目狰狞的脚夫,从不远处的巷口窜出,大剌剌地站在了队伍最前面。
为首的脚夫更是张狂极了,他双手叉腰,嘴角微扬,眼神闪烁着贪婪狡诈的精光。
百姓们似乎早就习惯了这脚夫的欺凌,此刻就只有恐惧,却不见太多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