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我改不掉了我就是喜欢他只喜欢他(第3页)
他不是当初那个会因为害怕后果难以掌控而担心慌张的少年了。现在他有能力,他能抓住自己要的,他和官衡的交流不再是高位和地位,而是就事论事的一场平视。
这一幕迟到了好多年,官周本以为自己会更迂回或更委婉,但是真到了现在,他反而不想做那些毫无意义的拉扯了。
耽误的时间太久了,所以现在不想再拖延,不想再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官衡这些年几乎对谢以这两个字应激,一点也听不得。
“我知道。”官周说,“我没有在跟你闹,我想了很久,这一趟回来也是为了找你。”
他说:“爸,我改不掉了,我就是喜欢他,只喜欢他。”
官衡胸腔里积攒了很多情绪,愤懑、怨怼、难堪,烦闷……很多很多情绪像胀满的热气球,充斥进他开始发凉的血液里,在耳边鼓噪作响。
他僵直的手指在空中缓慢地屈了屈,就是捞不住那根筷子,最后脊柱腰杆最先受不了,只能被迫放弃撑坐起来,扶着腰看着官周。
他深深吸了口气,再睁眼时那些表情已经淡下去了不少,秉持一贯的处事风格,依旧是努力地压着情绪,先从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出发,耐着性子和官周讲道理。
“我知道你们很久没见,可能重新见面就会比较激动,所以有什么冲动也可以理解,爸爸知道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小周,你不要这么武断,没有什么改不掉的,你看看你这几年……你这几年不是挺好的吗?你现在学业有成事业有成,年纪轻轻的就有了这么多成绩,你现在这样子就很好……”
“爸。”官周沉默地听了一会儿,打断,“你真的觉得我这样好吗。”
好啊,当然好……
官衡嗫嚅了一下嘴唇,但他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如果说面目全非也算好的话,那世界上应该没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对于官周的变化,没有人能比血肉相连的亲爹了解,特别是在官衡将注意重心从工作上转移开始,官周的每一处变化都像一张条目清晰的表,在他面前展开。
尤其是在官周上了大学以后,官衡清楚地察觉到他手里的风筝线松了,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落了地,生了翅膀。官周一年回江北两次,每次待个十几天,每一次官衡看着他的时候都觉得熟悉又陌生。
他儿子给自己披了身假皮,笑和真心隐伏在包装之下,表面上越来越热络、越来越有温度,内里却一寸寸变得凉薄麻木。
官周三四岁的时候每次路过地铁口天桥道总要翻遍小小的口袋,掏出那么仅有的、他妈妈给他压着兜的几个硬币,屁颠屁颠摇摇晃晃地放进乞讨的碗里。
于是官衡总说,三岁看老,他儿子从小教得好,善良、心软、看不得别人不好受,这种性子等到以后长大了吃亏了也难改。
到底还是改了,再难改也改了。
他亲手逼着改的。
官衡眼睁睁看着那些软和的东西逐渐从官周身上退却,明明看起来越来越好,却像一棵回光返照的枯树,开出堂堂的一树花,每一朵都透支自己。
他原先总指望着官周变成小时候的样子,那样坏兮兮的,没事就弯着双眉眼见谁都笑。
但官周现在乍一看的确变得像以前一样,再也不会有人说他笑得眼不弯、卧蚕不动。只是屡次前一秒还眉目盈盈,下一瞬间转过头去时,笑意尽散。
官衡沉默了很久,官周也不说话。偌大的包间死寂得像数年前那个窗外支着老榆树的房间。
好像这样的沉默,就可以堵住官衡不想听的话,也能够表明他的态度。
如果不是官周特意控制时间,赶在官衡吃饱后开始说这件事,可能这一桌子菜都要浪费了。
虽然现在说也还是一下子扫了他爸的胃口,这顿饭就此停止在开口的那一刹那,后续不管是官衡还是官周,每一口都像在啃蜡烛。
哪怕到了两个人干坐着都坐不下去,注定无疾而终没有结果分道扬镳时,官衡仍旧没有再说一句话。
不同意,就是他的回复。
官周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只是收到判决结果时还是忍不住有些低落。谢以还在楼下车里等他,官周在空调的暖气里呼了口气,理了理领口,心说这个天是有点太冷了。
他摸着门框打算离开,在迈过门槛之前,又停住脚步,仿佛不关乎谢以,只是他们父子俩的沟通,低声对官衡说:“你总说我妈要是再活几年就好了,她要是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肯定很高兴,但我觉得她会难过。”
官衡顿了一下。
“我妈就希望我开开心心,但是如果身边没有那个人,我应该开心不起来了。”
他说完,走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