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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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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玄半睁开眼,一道喜悦的光芒闪过,旋即又恢复暗淡,嘴唇动了动,「夜亭,我一直在等你。天不假年,我时日无多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你。」

宁渊见父亲沉疴难起,隐约猜到了天命不可违,心如刀割,只道:「我去请太医来治。」

「陛下眷顾,命太医尽心诊治,我才能留着一口气等你回来。」宁玄背靠在床头,神态中唯有看淡生死后的淡然,「太子下狱,陛下仍对我留情,你可知为何?」

不等宁渊回答,宁玄娓娓说道:「君臣三十载,陛下固然念及旧情,但最关键处,是陛下认同我还田于民的主张。我虽去了,朝廷清流仍在,你仍在。」

「父亲。」宁渊哽咽道。

宁玄怜爱的看着儿子,语重心长的说:「夜亭啊,我走了以后,盼你继承为父遗志,以天下百姓为念,继续推行还田于民的国策。自小我就让你读圣贤书,以生民为念,立圣人之志,你若能秉承此心,我死无遗恨了。」

宁渊紧紧攥着拳头,手背青筋泛起,郑重而简短的回道:「父亲放心。」

宁玄说了声好,宁渊见他精神乏了,又要服侍他睡下,宁玄不肯,似乎还有未嘱托之事,叹了一口气,道:「夜亭,我走了之后,谁来陪你?镇国公家的姜小姐我看着很好,人家也愿意……」

宁渊打断他的话头,说:「有些话不得不说,请父亲原谅,我心中唯有表妹,再容不下旁人。」

「夜亭!」宁玄脸上浮现一抹痛色,带着三分悔意,「都怪我一意孤行误了你们,早知你心意如此坚决,不如早点成全你们,如今……」

宁玄又叹了口气,听在宁渊耳中,他只觉得莫名心慌,问:「如今如何了?」

窗外响起清脆悦耳的啾啾鸟鸣,是云语容送来的那对鹦鹉在叫,宁渊忽然想起自回家以来,始终没见到云语容的身影。

宁渊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问:「表妹在哪里?」

宁玄避开宁渊的视线,每个字都重有千钧,艰难的从齿尖滑出,「她已成他人妇了,两月前嫁了锦衣卫指挥使唐月度。」

「……」

宁渊倏然起身,猛地一掀帘子,大步迈出房门。

他不顾一切地往外走,刚走出院门,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隔着一道墙,飘到墙的这头来。

「两日没来了,老爷有没有按时喝药,吃得下东西吗?」这女子的嗓音清嫩如春芽,是在他脑中盘桓过无数遍的那个声音。

只听雪素答道:「老爷还是老样子,总也不见好,府上也还是那样,只有一样不同,小姐,今日清晨公子回来了。」

那女子瞬时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改日再来看舅舅吧。」

云语容辞别雪素,提着裙摆迈出门槛。

她今日随意穿了件姜黄色立领长袍,披着暗绿云肩,长发挽成小髻堆在头顶,用两根黄色绒花发簪固定。她做这已婚妇人的寻常装束,将少女的清纯娇美掩去,显出几分淡泊如菊的成熟风致。

和唐月度成亲两月,她平时都住在唐府,隔三差五来到宁府照看宁玄。

毕竟比不得从前住在宁府时消息灵通,这次宁渊回来的消息她都没有提前得知,突然听说他人已在宁府,她登时慌乱无措,若是撞上了可怎么好?

云语容只顾提着裙子快走,冷不防撞进一个男人的胸膛,如撞在一堵坚实的墙上。

那人力气很大,反手箍住她的双手。

云语容视野旋转,身子往后倒去,背部撞上硬实冰冷的院墙。

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霎时连呼吸都停住,只见一张陌生又熟悉的俊脸近在咫尺,男子眼底布满血丝,目光阴鸷可怖,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就是这样等我的?啊?」

「表哥。」她含糊的喊了句,忽然发髻一松,盘好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耳边似一阵凉风吹过,她转过头去,只见宁渊握着她的发簪,砰的一声插进她耳畔的墙壁。

发簪深深嵌入砖石,宁渊慢慢的转过头看她,如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一字字道:「云语容,你给我一个交待。」

云语容发丝垂落,随秋风凌乱,琉璃般的眼漫上一层水雾,「哥哥回来了。」顿了顿,唇角微微向上弯了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可惜回来得太晚,错过了我的婚宴。」

她动了动被他握紧的手腕,「久别重逢,哥哥准备就这么和我说话吗?我倒是有些话要同哥哥叙一叙,不知可否讨杯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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