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1页)
是夜星河璀璨,一顶不起眼的小轿落在四皇子萧景瑞的府外,内阁次辅赵禀均行色匆匆,趁着月色掩映进入府内。
赵禀均一见到萧景瑞,激动的说:「殿下救我!」
说着顺势就要下跪,萧景瑞扶住他,问:「赵大人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赵禀均便将外甥在老家横行霸道打死了人,当地知府上报朝廷的事说了,末了补充道:「那个混帐死不足惜,老夫担心的是陛下派太子督查此案,分明是冲着我来的,若是太子趁机发难,我老家那十万亩地的私产可就保不住了。」
萧景瑞摇了摇头,说:「这事我能有什么办法?」
赵禀均忙把贴身藏着的三封密信拿出来,说:「老夫知道殿下志在天下,无奈太子昏庸挡道。老夫特意将这几封信送给殿下作为投诚的心意,殿下若能将这几封密信善加利用,太子之位定将不稳,到时候太子自身难保,也就不能再查下去了,还望殿下助我度过此难。」
萧景瑞将信将疑,接过来一看,这几个信封看起来相当陈旧,里面的信纸也是一般的泛黄薄脆,他顺着字迹读了一页内容,忽然将信折起来,嘴角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眼里满是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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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抚司天牢常年不见阳光,白天仍需火把照明,这里的囚犯不知白天黑夜,度日如年。
沈通海和沈东璋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他们被关了足足一年,形容枯槁如同乞丐,麻木的坐在墙角。
唐月度站在监牢外,冷笑道:「到现在还不肯老实交代内情,看来是一点也不惦记着出狱了。」
他说着,往牢房里丢了一块手帕,这是块浅绿色的轻纱手帕,仿佛带着女子的体香,丢在肮脏的监牢中,分外显眼。
沈东璋一看就认出是妹妹沈清溪的贴身之物,立刻捡起来,道:「唐大人要审讯,只管冲着我们,不要牵连旁人。」
唐月度道:「沈清溪可不是旁人,你们要是想她出事,尽可以继续敷衍我。我再问一次,你们是如何骗取萧煜的信任,假意运送脏银,反手出卖他的?」
沈东璋握着手帕,不禁担心沈清溪的处境,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们都说了多少遍了,是萧煜找到我们通海帮,主动谈的合作,起初我们不知道他将银子藏在粮食里,后来发现萧煜意图谋反,我们害怕被他牵连,于是主动交代了萧煜的藏银之地。」
「胡说!」唐月度怒斥,手掌拍在牢笼的栅栏上,那栅栏震了震,细灰扑簌簌往下掉。
「行,你们接着嘴硬吧,我这就去把沈清溪的手指头砍下来,你们敷衍一次,我就砍她一根手指。」
沈东璋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唐月度怒气冲冲的离去。
「唐大人且慢。」沈通海缓缓开口道,「有些事沈东璋不知情,萧煜和我们沈家的恩怨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唐大人如果有兴趣,我可以说给你听,但是请你不要为难清溪。」
唐月度仿佛早已料到他会屈服,道:「趁我还有兴趣,姑且一听。」
沈通海从地上站了起来,手腕的镣铐窸窣作响,靠近几步走到栅栏边,说道:「当初我在塞北从军戍边时,未曾想过有一天要做一名商贾,也是造化弄人,事情还要从陈王萧煜和陈王妃柳珂的一次争吵说起。」
听他直接说出了陈王妃的名字,唐月度不由得生疑,「你怎会知道王妃的名字?」
沈通海道:「算起来这王妃还是我的嫂子。」
唐月度一惊,道:「你休要信口雌黄。」
沈通海微微一笑,抬了抬戴着镣铐的手,说:「我都到了这地步,还有必要撒谎吗?唐大人听好,那柳珂本是个贫寒出身,美貌动人,令萧煜一见倾心。萧煜迎娶柳珂为王妃时,许诺一生忠贞,然而新婚数年后,萧煜偶有一次宠幸美貌婢女,被柳珂撞见。柳珂大怒,与萧煜吵了起来,一气之下和离出府,回到家乡涿郡。柳珂走后不足两月,萧煜便心生后悔,派人去寻柳珂,才发现她已经再嫁,新郎便是她的恋人沈毅,也就是在下的兄长。」
听到这里,唐月度冷嘲一声:「真是荒谬。」
沈通海接过话去,「更荒谬的还在后面呢。萧煜马不停蹄赶来涿郡面见柳珂,一夕之间,两人竟又和好如初!可怜我兄长沈毅新婚不久就北上戍边,浑然不知家中事。亏那萧煜还是个王爷,做起事来不讲人伦,不顾天理,那柳珂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妇人,我父母苦苦挽留她不住,眼睁睁看着她跟萧煜离开。」
唐月度听他口气中满是鄙夷,说道:「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她更喜欢萧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沈通海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道:「既如此,当初何必嫁入沈家,惹出两条人命?那年冬季我同兄长一起在北地军营,听说家乡闹瘟疫,我们只当家中尚有长嫂柳珂照看父母,应当无碍。不料她早已去王府享受荣华富贵,一年后我兄长回到家中,哪里还有什么双亲,只剩两座月下孤坟。」
「兄长悲痛欲绝,但人死不可复生,且说到底双亲死于瘟疫,而非死于柳珂之手,我兄长即便再恨她,也不能提剑杀了她。他只是将这错归咎于自己,终日守着父母的墓地喝得烂醉如泥。有些好心的邻居瞧不过眼,便来告诉他,那柳珂被萧煜接走时已然怀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