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页)
地位悬殊,主客有别,郑妤没想到李致会让她上座,略一欠身,施施然落座,「殿下说笑了,您不是没喝过我煮的茶,只是从未对煮茶人上过心。」
李殊延哪次来寿宁宫,不是她亲自煮茶奉茶?太皇太后屡次当他的面夸奖,他皆一笑而过,看都不看她一眼。
李致被她拆穿,一笑置之,穗丰却见不得主人吃瘪:「郑姑娘深夜前来,莫不是来翻旧帐的?」
「当然不是。」郑妤专心捣鼓茶叶,眼皮未抬一下,「我为何而来,殿下心中有数。」
「你那侍女,本王已安排人去给她治伤了。」
碎茶叶纷纷扬扬落入茶炉,在他话音落下时,郑妤手一颤,茶叶掉入火中,毕毕剥剥燃烧,化为灰烬。
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她接着撒剩下的茶叶,了然笑道:「果然是殿下的手笔。」
猜测是一回事,未得验证,尚有转机,可他亲口承认,又成了另一回事,他的绝情板上钉钉。
李致后知后觉被她套了话,顿感烦躁。他向来不怕对她展露自己的狠辣,想着把她吓得不敢靠近才好,今夜却不知着什么魔,下意识在她面前装良善。
「但你照样来了。」李致微抬右臂缓解不适,「除了本王,你没有更好的选择。」
郑妤双手奉茶,双目通红盯着他:「可是殿下,我本可以不用选择,遑论选择的好与坏。」
穗丰妄言:「殿下只有这一张牌,郑姑娘不想选,可以早点回去绣嫁衣。反正靖王喜欢您,何愁保不下小小侍女。」
茶水泼穗丰一脸,郑妤摔杯而起,气出眼泪。
摔杯这一举动令在场三人倍感惊讶,他们眼中的郑妤,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脾气。
李致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剜一眼穗丰:「自行去领罚。」
若无李殊延授意,穗丰这种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字的闷葫芦,岂会一而再再而三出言不逊?她是有求于人,但不至于沦落到随随便便一个侍卫都可以对她阴阳怪气。
「殿下不必在我面前演戏。」郑妤抽出帕子,馀光瞟见血迹随手扔下,改以袖拭泪,眸中显露前所未有的坚毅,「我知道您在软硬兼施,只不过我今夜心情极差,不愿奉陪。」
岁稔见状忙拖走穗丰,厅中只剩他们二人。李致重新摆出一个茶杯:「穗丰自作主张,本王绝无此意,郑姑娘息怒。」
「殿下言重了,郑妤有求于殿下,受点委屈不算什么。」郑妤坐回去给李致倒茶,「殿下要找的证据,具体指哪些?」
「田契丶书信丶帐本……总有端倪。本王也不清楚,具体是何物。」李致接过茶轻嗅,浅尝一口,「味道淡了些,却也正合本王心意。」
「宁远侯犯事诸多,殿下怀疑父……陆太师牵扯哪一桩?」
李致沉默片刻,沉声答:「掳掠妇女。」
「因何起疑?」
「无故。」
回答出乎意料,郑妤无言以对。至公无我的李殊延,竟无缘无故怀疑一朝太师。
思及芳茗楼,叶佳是靖王侍妾,死而复生复死,而李殊延追查的正是妇女失踪,郑妤又问:「靖王频繁出入芳茗楼,难道对此一无所知?」
「他有点心思全花在女人身上,你指望他知道什么?」李刻薄嘲讽,「靖王府人多,国库拨给他的月例和封地收来的供银入不敷出。五年前,有人找上门出价买他府上的姬妾,他为银钱周转,不加多问便答应与人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