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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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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淙好悬没对他翻个白眼。他眼角一抽,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怎么惹他了?你俩一直‘打’‘不打’的,打什么啊?我问半天老头都直哼哼。”“打吗啡。”晏江何吹了吹剩下的半拉鸡蛋,也给塞进嘴里,咽下才继续说,“我在冰箱里放了一盒吗啡。”张淙抿着嘴唇没说话,转身又去厨房拿了个鸡蛋。他重新递给晏江何:“这回别吃了。”晏江何瞅着鸡蛋,这回真没吃,他剥开蛋皮,压着脸慢悠悠滚着:“吗啡是我之前从医院拿的。”晏江何:“我今天看他疼得脸都要裂了,觉得也差不多该打了。我就跟他提了一句,谁知道他下一秒就尥蹶子。”晏江何指着冯老的屋门:“我基本就没听说过有哪个病人疼成那样还不打针的。”“这老东西真是有毛病,非要找罪受。”晏江何的声音沉下来。张淙杵那儿一言不发,他看着晏江何,听着晏江何,视觉听觉挂上搭子,哗啦一下扯出了情绪。会喘气儿的都明白——晏江何不乐意给冯老用吗啡,但他又心疼冯老遭罪,他这是里外都舍不得了。张淙喉咙里忽而戳了个闷棍,认为“吗啡”这东西赛过洪水猛兽。他开口说:“老头刚说让你进去。”晏江何扯上嘴角,短促一笑:“还让我进去呢。不是说要把我扫出去么。我就看看他能不能把我扫出去。”张淙:“……”这话好像并不是冯老的原话,不过也不奇怪,晏江何瞎扯赖的本事向来可圈点。张淙没睬他,继续憋嗓子,跟着晏江何一起进屋。冯老的气儿估摸是顺得差不多,或者他没那么多能耐继续上火。反正两人一开门,冯老就唤上了:“过来。”晏江何脑仁酸疼,走过去也没好模样,他搁床边坐下,看向冯老:“叫我干什么?”冯老看着他,停了一会儿才说:“脸疼吗?”晏江何没说话。冯老忽然皱巴巴得乐了:“说你两句就跟我大呼小叫的,出门也不忘回头顶我一嘴,脸撞门框了吧,你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跟二十岁毛头小子一样。”“……”晏江何硬邦邦反将一军,“你快八十了还掀枕头呢。”冯老:“……”张淙很讨厌这种感觉。说不太清,嘴角是预备笑的,脸皮却压着不让。那表情闹得他赶紧搓了把脸,不然大概能当场中风。他心坎里一瞬间搅和了千百种滋味,混在一起泼来洒去,令他肠胃和舌头根同时发麻。“吗啡那东西我不用。”冯老说,“谁死到临头了,都挺疼的。打那玩意没什么意义。”“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张淙突然说。冯老朝张淙笑笑,这一笑,张淙那嗓子眼便又动唤不得了。冯老对晏江何说:“那东西把人越弄越糊涂,我想清醒着。清醒着多好啊,我还记得大前天晚上梦见你师母了。”师母?张淙不知道老头有老婆。他打认识冯老起,那就是个光杆儿老头,再什么都没有。张淙侧过头去看晏江何,却发现晏江何的脸色瞬间变了。很玄幻,几乎真的是“唰”得一下就变了。冯老又说:“她可好久没给我托梦了。”晏江何猛地站起来,硬上脸,没说话。冯老的视线随着他往上移动:“不打吗啡。”晏江何放下眼睛盯着冯老看,看了半晌居然说:“梦里师母在干什么?”张淙从没听过晏江何那不积德的嘴管老头叫“师父”,而现在却先听见了一声“师母”,也是挺新奇。冯老“咔咔”乐出了声,神色是在怀念,他的话音疲累,却少有舒畅:“做糖饼,叫我吃呢。你不知道你师母糖饼做的多好吃。红糖馅儿,皮又薄,可惜了你没口福。”他顿了顿,又说:“我也没口福。”“那你还是比我有口福的。”晏江何脸色终于缓了下来,他浅淡地笑笑,替冯老给被子盖严实。冯老歪上混沌的眼珠子瞧他,小声说:“那是。我起码吃过,你连馋都不知道馋什么味儿。”“嗯。”晏江何直起腰,拽了下张淙的胳膊,对冯老说,“你睡会儿吧,骂我挺累的。”冯老点点头。张淙:“……”张淙跟在晏江何身后出屋,他知道吗啡这事儿晏江何不会再提了。晏江何坐在凳子上犯懒病,他脚丫子都不想动,问张淙:“还有鸡蛋吗?”“啊?”张淙裹了一脑子症状,寻思着老头疼得该打吗啡,又寻思着晏江何的师母。以至于晏江何突然这一句,他都没反应过来。“鸡蛋。”晏江何重复,“还有吗?”张淙:“……没了,就煮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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