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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下了。

大司马带着长子扬长而去,谢澜安冲牟首领颔首,眉心就没松开过,近前上一眼下一眼地观望胤奚:“怎么样?”

胤奚甩了甩胳膊,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只拼武力,难杀。”

谢澜安眉心轻跳,她想问的是他有无受伤,他竟一心在想反杀褚啸崖。

胤奚鸦黑的眉鬓濡了层汗,他感受了一下后背的挫伤,拂掉满身花瓣。却接住一朵沾着夜露的梅花,抬手,轻轻簪在谢澜安的珠冠旁。

谢逸夏轻咳一声。

胤奚平静地收回手。

一行四人没在此处多谈方才的风波,走出御道。远远避在一丈开外,目睹了这场打斗的引路公公这才胆战心惊地跟随上去。

公公双手捧着一个红绸托盘,里头是皇帝赉赐胤奚的玉璧金刀等物。

将出掖门时,忽听背后有人唤道:“谢中丞请留步。”

谢澜安被褚啸崖败了兴,问胤奚哪里受伤他又闷着不说,这会儿耐心早已告罄。

她拢眉回过头。

阑珊灯火中,楚清鸢外袍下麻衣如雪,衬得他越发清癯崖峻。

夜色掩住了楚清鸢眼里的复杂之色。他没看见方才发生在白梅林里的事,只是清楚地知道,在这场波涛暗涌的宫宴落下帷幕后,他为求清白自保,便不该与牵缠多方的谢澜安扯上关系。

在学里时,楚清鸢的馆长曾评价他:慎独克己,持守端方。

可是今夜,他忍不住。

楚清鸢先向谢逸夏见礼,而后对谢澜安涩然道:“我如今……有资格与中丞大人说句话了吗?”

“这是何意啊?”谢澜安冷抬眼梢,发冠下的一朵柔白随之轻晃,“新授的黄门侍郎还没捂热,来我跟前显耀?看来足下心性坚韧,列祖列宗曝尸荒野的打击对你来说,也不过尔尔。”

楚清鸢感到一阵被直捅心窝的淋淋痛楚,却暗仰唇角,不错,就是这个抬眼。

二人曾在一个晴明午后,在紫荆花下对弈。

那个永远衣冠整肃的谢澜安,那日却发丝松散,只以绛红色丝带束住一半青丝。她身上的白襕领口,也微微松散,露出纤细的脖颈。

幻境中,雌雄莫辨的玉人手指秀气,领下的那枚喉结更如玉琢。

楚清鸢不觉望着那喉结看住了,谢澜安便是那般慵淡地睇他一眼,抬手拂乱棋盘。

珠玉缭乱的棋子落地声,和宫檐悬挂的风铃响恍惚重叠。

楚清鸢垂眸,凝着地上的墁金砖,看上头他与谢澜安挨在一起的影子。

他想,一定是前尘中他发现了对方女扮男装的秘密,他们才闹得不愉快。

他如今有些把握的猜测是:谢澜安也知道这些前尘,所以她才会对他含有莫名的敌意,以致从来不拿正眼看他,还拿一个下等出身的挽郎来打压他。

那声在雪里听到的“你背叛我”,楚清鸢尚未想起对应的场景,他内心深处有种冥冥感觉,也不愿想起来。

左右不过他与他的“郎主”之间起了些矛盾,也许是他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所以惹来女子家的羞愤……又也许是前世谢澜安不愿出仕,而他又有上进救国之心,二人意见相佐,便产生些分歧……

一定是这样。

不算不可解的死结。

这样想着,暗夜中的楚清鸢忍不住向前一步,想将谢澜安的脸看清。

蓦地一道破空声,“咄”,一枚物什比着楚清鸢的咽喉射过去。东西弹在楚清鸢身侧的石栏上,落地骨碌几下,荡出清脆回响。

胤奚问:“说完了吗?”

楚清鸢咽喉前寒毛竖立,方才他若行快一步,必然被那物什打中了!

他怒然看向胤奚,他进宫还敢携带暗器不成?

谢澜安神色稍缓,朝楚清鸢身后送他出宫的小公公轻点下巴。

小公公反应了一下,连忙蹲到石柱子下探手去找。没多一会儿,摸到一枚五铢钱,不太确定地奉给谢中丞。

谢澜安接钱在手,拇指轻轻向上一弹,待铜币下落轻扣在手背上,转身边走边道:“你一个没授官的官威比他还大呢。”

胤奚跟上去,闷闷说:“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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