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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脚明明未动,身体却像沉浸了冬日的深潭,周围萦绕着挥不散的压抑、窒息、阴冷和冰寒。
渐渐地,哭声消失,耳边依然是掌声雷动欢呼声阵阵。他下意识回头看向爷爷,后知后觉他摔在路边后一直没起身,此刻正被现场驻扎的医护人员用担架抬走。
穿的是白色工作服,抬的是绿色担架──反了,颜色不对!他用比百米冲刺更快的速度追上去,想起来此刻应该向工作人员求助。
好消息,工作人员就在附近。
坏消息,一共俩人,一个身穿黑色工作服,一个身穿红色工作服,且穿红的人离他们更近。
规则第四条有一句:“如果遇到穿红衣服的工作人员”,即穿红也是工作人员。所以他应该立刻向谁求助,正规的黑色还是离得更近的红色?
不确定,但着急。
眼看他爷爷要被人强行抬走了,他当机立断冲红黑两人的方向大喊:“他们不是医护人员,请帮我拦住他们!”
一红一黑两个工作人员循声看过来,都觉得这话是冲自己所说,顷刻间红衣服的工作人员动了。卫泽暗自庆幸自己没跳过这人。
一番严肃交涉,红衣服工作人员带回了被抬走的老人,卫泽上前道谢,就听对方笑道:“应该的,守护居民人人有责。我看你们二人还报名参加了铅球比赛,那边马上开始了,我带你们过去吧。”
来了,红衣服的邀请。不能接受,不能触怒。
卫泽刚要开口婉拒,就见对方秒变脸,他飞快闭嘴,对方变到一半的脸继续变也不是,变回来也不是,卡住了。
又要张,又闭。
又双叒叕,对面脸抽筋了。
卫泽一把拉过轮椅推着他爷爷就走,红衣服气得要死,但他脸抽筋了,做不出表情说不出话,没证据证明他被触怒,只能眼睁睁看猎物溜走,气到眼歪嘴斜。
走出一段距离,卫泽进入一块竞赛场地,穿过这里才是短跑的比赛区域。然而这里──
“大家准备好了吗,跳楼比赛正式开始。各就位,预备──”砰!
咻咻咻的破空声,而后是啪叽啪叽的落地声。
卫泽谨遵规则,无视了裁判让他让一让别踩的手势,也无视了啪叽一地肠子都摔出来还能互相争吵,比谁摔得更惨烈过程更有恐怖氛围的跳楼选手。
他踩着一地残肢断臂,淡定地穿梭于跳楼比赛场地,轮椅上的老人险些恶心吐,被孙子一把捂住嘴,早晨的豆浆油条吃了回去。
要无视,不能吐。
爷孙俩慢慢走远,摔烂一地的怪物们哇哇乱吐。
**
第二场比赛是短跑,真正的百米冲刺,卫泽和他爷爷分属不同赛道,参赛者依旧各有残缺。
这次卫泽选择投铅球,用尽全力抛球的同时,球咻一声砸趴想要勇夺前三的爷爷,稳、准、狠。
铅球是他选择参与的项目,他做到了全力以赴,并成功跑了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被砸趴后由担架抬下场休息的他爷爷。
最后一场,铅球项目,居然有过儿用脚参赛,十足励志。卫泽长跑里短跑,短跑里投铅球,到了铅球,自然要长跑起来。
具体表现为,他爷爷投出铅球,他跳起来接住,抱着铅球来回折返跑,充分展现了他的体力和耐力。真正长跑的参赛者累到口吐白沫,他还在稳稳当当匀速跑。
别人的铅球都落地了,他们俩的成绩还在天上飞,名次惨遭取消。
长跑第一没他短跑快,短跑第一没他铅球投得远,铅球第一没他长跑耐力强,这一波输得明明白白,赢得也是光明正大。
除了长短跑和铅球,跳高跳远游泳三项也在同时举行,参赛者囊括了男女老少各类人群,胜负已分。
全部比赛结束后有小型的颁奖仪式,卫泽推着被他一路拖后腿的爷爷站在人群中,静静观察走上领奖台的获胜选手。
为什么“不要赢”,答案就在眼前。之前各有残缺的参赛者,现在一个个四肢健全、耳聪目明、足下生风。
细看下,卫泽发现了问题所在,盲人被装上了机械眼,缺胳膊短腿的拥有了机械手臂和三折叠可延伸大腿,听障人士的机械耳能在避风模式、过滤模式、降噪模式里自由切换,某弱智人士的脑袋甚至被换成了电子脑,脸是方方正正的电子屏幕。
合理怀疑这是一场机械污染,赢了比赛,输了自己。
思绪杂乱间,卫泽敏感地捕捉到一丝不对劲。这个环节唯一可能出问题的是背景乐,但现在确实是在放小兔子乖乖,并没发现——
发现了,有句歌词听起来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