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1页)
鸢儿回宿舍了。我独自听着不断有离校的大学生,拖着大行李箱走在宿舍区砖石路上那种巨大的“吱呀”声,心底里涌上了一种莫明的惊慌和失措。茱锦城的邮政局为了帮助学生邮寄行李和包裹,甚至在宿舍楼中间设了一个邮寄点,离校的学生,可以在未来5天,全天的24小时,找到他们,把带不走的东西打包好交给他们,付了钱,写上地址和收件人,就可以寄到任何想寄的地方。听着行李箱轮子滑动的声响,看到邮局那个简易帐篷昏黄的灯光,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莫明的惊惶失措,逃也似的跑回了6楼的宿舍。:离死亡就是一个减速礅宿舍已经躁热得不行,整个宿舍,整个茱锦城,仿佛都变成了一个大蒸笼。我拿起洗脸盘,冲着水龙头接了一盆凉水,劈头就浇在了头上,水顺着胸膛、肩膀直流下来,身上激起了一股冰冷冰冷的寒意。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2006年的冬天。2006年的冬天,是我在大学校园里渡过的最后一个冬天,这个冬天没有惯常的清冷,相反却有阵阵的闷热难当。迷茫、有些不知所措的我,忘记了眼前的路,当初的壮志凌云也荡然无存。毕业的日子屈指可数,本来雄心勃勃要考取研究生的我,却被突如其来的一次伤感击得晕头转向,心情一度在低谷徘徊,之后便毅然决然放弃了考研的打算,融入到现实生活滚滚洪流当中。人生当中的变数是自己始料未及的。母亲害类风湿病后,身体情况每况愈下,特别是在弟弟刚刚懂事之后,母亲基本上就失去了自由行走的能力,后来还引起了并发症糖尿病。但在家人悉心照顾和昂贵药物的治疗下,妈妈的身体逐渐好转,维持在一个稳定状态。2006年暑假在家的时候,我还问妈妈,要不要报考研究生。其实那时候我心底是非常想考取研究生的。知儿莫如母,妈妈笑着说:“考吧,考博妈妈也会供你读的。”2006年12月月初,正在紧张为期末和即将于一个月后到来的研究生考试复习的我,接到大舅打来的电话,家里出事了,让我马上回家一趟,但却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当时我正在上晚主修课,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我当即找到辅导员请了假。……大雪刚过一天,回家的路又是山路,刚刚在路中间融化出一道淡淡的黑影来。在我的再三恳求下,一个出租车司机才答应送我回家。横跨在茱锦城和潞水城连绵群山间的盘山路铺满了厚厚的雪,白天融化掉的雪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司机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平常三个小时的路程竟然走了七个小时。我是真真切切佩服司机大哥的勇气和车技,整个路途,我们仅仅遇到三次过路车。当我们走到凤鸠山附近时,车子在缓缓地滑下一个小小的斜坡时突然打滑失控了,猛地向盘山路一侧的悬崖冲去(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司机一直紧紧靠着山壁的一边行驶)。车子疯了一样向毫无遮拦的悬崖边冲去,司机的脸吓得煞白,双手不听使唤,口中连连哭叫着:“完了!完了!完了!”当时我被一种沉痛的气氛所笼罩,似乎忘记了眼前的巨大危险,只定定地看着司机。只记得,司机下意识地向路面上猛打方向盘,然后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传来,之后听到什么东西“嗵”地一声掉到了悬崖里边。我心里想着:我们完蛋了!已经掉下去了。就在这时,司机猛地把我拖到了驾驶座上,然后从敞开的车窗口把我拖了出来:原来我们都没死掉,还好好地活着。司机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呜呜”地哭了起来。这时,我才发现,出租车侧着停在悬崖边上,已经有近一半的车身悬空了,而原来悬崖边的防护墩,整个儿地被撞了下去,刚才那声“嗵”的响声就是石墩摔下去的声音。挨近悬崖的那一面车身被撞的不成样子了。回过神来的我,把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给司机,司机不肯要,只收下了平时的正常车价。车是没法再走了,司机说,沿着这条盘山路一直走下去,就能看到一条高速路,爬上高速路,想办法搭上一辆顺风车,就可以到潞水城了。我借着雪地的微光,在泥泞路里跋涉了三个多小时。因为衣着单薄,当时的我早已被冻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下意识地向前挪动着。搭上顺风车时,司机被我的脸色吓了一大跳,我向着座位靠了靠,说道:“放心,我不会死的。”他才继续开他的车。……母亲是在一次早饭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时突然发病的。她突然就说起胡话来,没人能听得清她在说些什么,然后她就很虚弱,像是晕过去的样子。家人急忙唤来了临村的中医,中医把脉后让赶紧送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