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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几天前的须弥城。
“……早上好。”兰瑟梅罗打开房门,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亲自守在门口的大贤者阿扎尔,“我还以为您会让其他人来送呢。”
“无礼之徒!这可是大慈树王留下的崇高遗产——”阿扎尔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但很快又勉强平静下来,将神之心交到了兰瑟梅罗的手里,“算了,在纳菲斯和伊斯坎德的问题上就按照的你的方式来处理吧。但是——”
“我记得您应该没有和我谈条件的权利。”兰瑟梅罗收起神之心,关上房门向前走去,将阿扎尔留在原地,“就算是当初带着我和小吉祥草王『纳西妲』回到须弥城的大贤者拉克什米——就算是她也没有这样的资格,但她显然比你们都更识时务。”
“啊,说拉克什米的话,可能您想不起来她是谁,那么——阿拉克什米『带来不幸之人』这个称呼,您总该有印象吧?”兰瑟梅罗停下脚步,背对着阿扎尔,微笑着吐出一段话语,“毕竟她带回了我们,正式宣告了大慈树王的死亡——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懂什么!!!”
“我确实不明白你们倾尽一切也要这么去做的理由。”兰瑟梅罗平静地回答阿扎尔,“但我知道的是,对世界失去敬畏之心的狂妄者终将走向自灭的终点——另外,既然你承诺了不再干涉那两位贤者的活动,那他们的去向就由我来接手。”
须弥城建立在一棵参天大树之上——树梢最顶端的净善宫是属于神明的行宫,而现在是对神明失望透顶的贤者们用来囚禁新生的智慧之神的牢笼;净善宫的下一层是教令院,全须弥唯一的纸质资料储存点,最大的图书馆就在这里,这里也是大部分学派进行公开授课时的教室。
而下面的建筑就是属于居民生活的部分了——有剧场,也有商业街,还有各式民居。
在路过通往剧场的路口的时候,兰瑟梅罗想起这五百年内在须弥城中见到的最明显的变化——五百年前她刚刚以出现在新生神明身边的身份不明人士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个路口还是有人往来的;而现在的剧场已经没有任何除了剧场成员之外的须弥人会进入了。
至于在虚空系统里扮演新的草神这件事情,粗略算来也有五百年了——毕竟所有的学者都期待着新的智慧之神出现,而当初刚被接回须弥的纳西妲在五个贤者连珠炮一样的提问中暴露出了她并不如大慈树王一般智慧的事实。
于是当年的五位贤者不顾大贤者拉克什米的劝阻,把希望投向了出现在纳西妲身边的兰瑟梅罗身上——而当兰瑟梅罗为他们解决了一连串的难题之后,代替纳西妲作为草神展示神迹这件事情就落到了兰瑟梅罗的身上。
『老实说,拉克什米他们的态度可比现在好多了。』兰瑟梅罗沿着螺旋状的道路向上,一边用虚空系统给纳西妲发消息,『至少他们能同意我把住所定在须弥城最外围的区域——而且还不准备任何人手监视监听。』
『你拿到神之心了?』纳西妲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了兰瑟梅罗的脑海里,『拉克什米他们的态度确实比现在的贤者们要好——虽然我知道我不符合他们的期待,但那个时候他们至少经常会来见我。你今天准备听哪个学派的课程?』
『今天有点别的事情要办——啊,真遗憾,要错过明论派的公开授课了。』兰瑟梅罗踏上教令院前方的大型平台,抬手压了压头上的帽子,『纳西妲,帮我用虚空系统通知纳菲斯和伊斯坎德在预留出今天之内最近的空闲时间段,我找他们有事。』
『好的——纳菲斯回复说你可以直接去找他;伊斯坎德则回答说今天只有午餐时间有空……』纳西妲的声音明亮轻快,像是真正的孩子一样,『伊斯坎德那边怎么回复?明论派的公开课很有意思吗?』
『那就和他约个午餐吧——店他选,但是要有包厢……以及,他负责买单。』兰瑟梅罗走进教令院,直接向着里面属于生论派贤者的办公室走去,『不,纳西妲,我得说大部分的公开课都很无趣——有趣的是负责授课的学者本身和他们准备的课程所在的专业方面。』
『你知道,我曾和身边之人一同仰望星空——但他们同样注视着脚下的这片土地。』
“毕竟,天体科『阿尼姆斯菲亚』关心所有的星辰——其中也包括脚下的这颗星球。”
第203章
“打扰了,贤者纳菲斯。”兰瑟梅罗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探头进去和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生论派贤者打了个招呼,“看来您今天也收到了弟子的拒绝信啊——听说昨天卡瓦贾又来邀请您加入阿扎尔的课题研究了?”
“您难道认识提纳里吗?不然您怎么会知道他连着寄了两封信来拒绝我的邀请。”纳菲斯放下工作,起身接了杯水递给兰瑟梅罗,“不比大贤者,我这边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您提到知论派的那位贤者,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无梦树王大人?”
“虽然我并不认识他,但您每节课都会提到他给您的回信——在这件事上,猜不到才比较奇怪吧。虽然我很想说把我当成普通的学生就好……但今天要和您说的内容确实不是学术方面的问题呢。”兰瑟梅罗摘掉头上的帽子,拿着水杯在办公室里空闲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我和阿扎尔谈过了,卡瓦贾他们之后不会再来邀请您加入他们了。”
“……我能知道您为什么会关注这件事情吗?”纳菲斯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就走到兰瑟梅罗的对面坐下来看着她,“虽然我身为生论派的贤者,多少也是知道在大贤者叠代中发生了方针变化的——但他们来邀请我的时候,并没有明说课题的内容……”
“您还记得教令院的贤者们最初为了保护学者们而定下的六宗『根源之罪』吗?”兰瑟梅罗转了转手里的水杯,垂下视线看着杯中泛起涟漪的水面,“此世之间的万般罪责,皆因这六宗『根源之罪』而起。”
其一,人类进化之事;其二,妄谈生与死之事;其三,探索宇宙之外之事;其四,穷究语言之滥觞之事……
“其五,敬畏神而不行奉献之事;其六,慢言奥秘而无心惧怕之事。”兰瑟梅罗放下水杯,看着眼前这位一直以来都专心投身于学术研究一途的贤者,“一旦触及这六宗『根源之罪』,就会招致毁灭到来——这就是教令院中最古老的六条教令。”
“原来如此,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纳菲斯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朝着办公室大门的方向飘去,微微一顿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带入新的阶段,“您虽然不是大慈树王大人,也并不是草神的继任者——但在智慧和仁慈的方面,您却与记录中的大慈树王一致……您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事吗?”
“那就麻烦您用我的名义给您那位当了巡林官的弟子寄一封信吧——至于其他部分就暂且一切如常。”兰瑟梅罗重新捧起水杯,看着纳菲斯,“另外,我要修正一下您对我的评价——我并非全知全能之人,也并非仁慈之人。”
“这只不过是对仍对世界抱有敬畏之心之人的褒美罢了。”
“对世界仍抱有敬畏之心吗……”纳菲斯看着手中空白的信纸,苦笑着在上面落笔,“过去的贤者们制定最初的六条教令,正是为了阻止对世界失去敬畏之心,肆意挥洒自己的想象力与创造力的学者们招来自身无法承受的灾祸。”
“虽然我不知道无梦树王大人为什么要给你寄信,但我的弟子,提纳里啊……”
——或许你说得不错,现在的须弥城,确实是太过聒噪了。
基尔什塔利亚用卢恩魔术转移到了一座已经荒废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祭祀场里——但这座显然已经荒废许久的祭场灯火通明,还有不少居民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自顾自地交流着什么,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祭场中多出了一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人类。
“这里的空气还真是令人感到不快啊——魔力『Mana』的颜色仍是紫色,但比之前在那边见到的要活跃得多……”基尔什塔利亚在视线扫过摆在祭台上的那些陶罐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啊啊,就算是魔术师,对这种东西也会产生生理性的厌恶的啊。”
尽管内容物早已腐烂,但对于魔术师来说,这毕竟也是魔术素材的一种,所以哪怕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却仍能认出它原本的模样——血祭,或者是活祭,总归是近似的祭祀现场遗留下来的东西。
也就是——祭品的血肉。
——而考虑到原始崇拜的祭祀总是带有血腥气息,再加上那几个南美神当初的自我介绍……
祭品是人类——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事实。
——至于这里为什么会留有过去的残影,那就要仔细探索这里才能获得答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