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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记忆修(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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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派出所有些嘈杂,不断有打架的小年轻来了局子还在吵架,乱糟糟的声音像罩子把人拢在了里面。

许塘想起了很多过去在榆溪的事。

小时候在镇子上,许塘也跟人打过架,不,准确的说,打架是他的家常便饭。

他刚来周家的时候和现在这幅乖巧的样子完全不同,在学校里,如果有人敢欺负他,骂他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他废话都不会讲,冲上去就跟人撕打在一块儿。

那样的时光维持了很久,周姨教不好他,周应川气极了也会揍他,但揍完了,他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

他打人很凶,下手很重,照着人的头脸招呼,没人知道为什么,他就像一头不要命的小狼崽,打起来不见血不罢休。

老师也被那样凶恶的许塘吓坏过,她想不明白,一个年纪小小的孩子,怎么打起架像要同学的命?

有一回有嘴欠的男同学课间骂他是瞎眼鬼,还说他是克死周姨的瞎眼鬼,许塘再次将同学狠狠地扑在地上。

老师尖叫,吓的告到学校领导那里,要许塘退学。

那时周姨也刚刚去世,他们的小家风雪欲摧,周应川赶来学校时,什么也没问,要许塘和同学道歉。

可许塘脸上也挂了彩,他被打的鼻青脸肿,眼睛眯起来,倔强地喊着,说根本不是他的错。

他甚至要扑上去再打那个嘲笑他的同学,被周应川拦下,他拿过桌子上的木尺就狠狠教训了许塘,那是第一次,他那么重的揍他。

许塘哭着说,是不是周姨死了,他也不想要他了,所以才想把他打死…

最后周应川在学校里道了歉,少年的脊背不停地弯折,回去的路上,许塘也不停地哭,哭的鼻子里冒出了血,呛到嗓子和肺里,他在周应川背上拼命的咳,吓得周应川赶忙将他放下来。

他用袖子擦去了许塘脸上狼狈的血迹和眼泪。

“你现在看不到,如果他们围过来打你一个,欺负你一个,你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事了,哥哥怎么办?”

“许塘,这个家里只剩下你跟我了,哥哥很累了,你要看着哥哥去死吗?”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着最差三人组,那他们那些年一定能当选头筹,一个是被丈夫抛弃的乡下女人,她漂亮,聋哑,发不出声音,一个是捡来的拖油瓶,眼睛还盲了,周应川作为唯一的健全人,他自小就承担着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辛。

可现在,唯一能给他们遮蔽些风雨的母亲也死了,举步维艰的生活再也撑不起两个年幼的孩子对这个世界对与错的探究。

那时周应川的营养不良大抵比许塘还要严重的多,消瘦的少年背着他,许塘能清楚地数清他脖颈到脊背的每一根骨骼。

不过这些记忆很遥远了,遥远到那句许塘再也不愿回想的话,也成了记忆中周应川对他说过最狠的一句话。

后来许塘不再打架,他与过去那些凶狠的模样相去甚远,甚至判若两人。

但许塘不在乎,他真的不在乎,周应川希望他忘却那些不好的过去,他便忘了,不管怎么样,周应川再也没对他说过那样的话了。

-

机场的佟杭云看周应川的脸色不对,就说送他去,车在夜晚的道路上一路飞驰,到了电话里说的派出所门口,周应川匆匆下了车,连车门都没关。

“您好…!同志,我弟弟叫许塘,他是个盲人,他现在在哪儿?刚才有警察给我打电话…”

警察就是负责登记的,一听就知道他是刚才那个盲人留电话通知的家人,就带着他去了,

坐在长凳上的许塘这时已经从悲伤的情绪当中抽离了,毕竟过去令他悲伤的打已经挨了,如何能让一会儿的自己“不悲伤”,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

瞧,其实他身上已经开始渐渐有了周应川的影子…

许塘吸了下鼻子,用胳膊碰了下左边的孙鸣:“小孙哥,一会儿我哥来了,警察肯定跟他说怎么回事,你就说是你的打火机不小心掉炉子里了,行吗?”

孙鸣犹豫一下,说:“行。”

“谢谢小孙哥…韩明,一会儿你就说是你点烟花炸的他们,行吗?”

韩明说:“凭什么我是点烟花的那个?”

“小孙哥干不出那事。”

“……”韩明骂了一声:“靠…行吧。”

许塘安排完了,就在问韩明时间,他低着头,过了大约四十分钟左右,周应川到了,警察果然在和他说着打架的经过。

“那帮小混混我们先带去医院,你们这边没人受伤,就不验伤了,那些人我们会按条例拘留的…”

周应川都没听仔细,他在走廊里一眼看见许塘的发顶,就喊了许塘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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