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以我死换他生(第1页)
“德安,干爹会全须全尾等你回来。”“老一辈的事情,年轻人少瞎操心。”“早些启程吧。”李福盛拍了拍李德安的肩膀,把所有的泪意和不舍尽数深埋心底,面上露出的是柔软慈祥的笑容,话语间除了期冀,便是宽慰。“还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远赴北疆的途中,当小心提防。”李德安的心头隐隐蒙着层阴霾,忐忑不安,声如蚊蝇道“干爹,倘若陛下发现我的小动作,绝不会轻饶了您的。”“您……”咬了咬下唇,继续道“要不,您使法子装病,出宫荣养吧。”“离了宫,就走的远远的。”李福盛眸含笑意,没有驳斥李德安想法天真。这说明,过去那些年,他为德安遮风挡雨,将德安庇护的很好。宫城之中,尔虞我诈,阴险诡谲,君王冷血。他的德安却能过十余年富家子弟的日子,也是一种幸运。“好。”真实的想法没有显露出分毫,李福盛从善如流应下“干爹会细细思忖筹谋,确保万无一失的。”“德安,你安心在北疆待着。”“无论上京传去了怎样的消息,你都不得冲动行事任性妄为。”“干爹只有一个要求,以谢小侯爷意愿行事。”“若谢小侯爷返京,你同行。”“谢小侯爷不从调令,你也无需独自动身。”十余年父子情分,他得尽己所能安顿好德安的余生。不世故圆滑,不七窍玲珑又如何。当年,他认下德安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德安能平安健康。在这一点上,德安做的已经足够好了。李德安眉心微动,脑海里回荡着那句无论上京传去了怎样的消息,他都不得冲动行事、任性妄为。越想,不祥的预感越浓郁。心中的不舍,如同天边不断飘落下的雨滴和细细碎碎的雪瓣。密密麻麻的,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此时此刻,他已经清清楚楚的意识到干爹把生路留给了他,把自身置身于时时有丧命的风险和危机当中。今日一别,干爹真的能全须全尾的等他回来吗?李德安鼻腔泛酸“干爹,保重。”“等我回来。”李福盛将手中的素色纸伞推向李德安“去吧。”漫天的雨雪中,李德安的身影渐渐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李福盛抹了抹湿润润的眼角,擤了擤鼻子,喃喃道“这天可真冷,风可真大。”刮的人鼻头泛红,眼泪直流。虽然,他是个阉人。但,他也有儿子。李福盛平复了下情绪,返回甘露殿向贞隆帝复命。他心知,这辈子,贞隆帝都不会给他出宫荣养的机会。他无比确信,只要他敢露出一点苗头,贞隆帝就会毫不犹豫杀了他。贞隆帝不会允许他这个知悉许多肮脏秘密的人离开视线。举目四望,他没有生路。但愿,以他死,能换德安生。“送走了?”贞隆帝身披狐裘,怀里揣着手炉,说话间还夹杂着感染风寒的鼻音。李福盛垂首,恭恭敬敬道“能得陛下信任,被陛下委以重任,是德安三生修来的福气。”“老奴代德安再次叩谢陛下赐予的立功机会。”贞隆帝睨了李福盛一眼,意味不明道“你侍奉朕数十载,你的干儿子,自然也是朕的亲信。”“朕问的是奉恩公府的南子逾。”“他饮下毒酒前,可有说什么狂悖荒唐之言?”此送走,非彼送走。李福盛不是不能心领神会,但不能表现的揣摩透圣意。“陛下……”李福盛的面上适时地露出了些许为难之色“南世子死到临头,满腹怨怼愤恨,说出的话许是当不得真的。”没有直接回答,亦是答案。贞隆帝眼眸微眯,掠过一抹冷意“这么说来,他还真留下些了不得的遗言。”“你从实道来。”“真真假假,朕自会分辨。”李福盛“是。”“南世子临死前,道出了两件事。”“其一,南世子坚称,他虽不是冰雪剔透的君子,但也有作为有所不为。”“他只杀挡路之人,不杀无辜百姓。”“其二……”说到此,李福盛顿了顿,小心翼翼抬头瞟了贞隆帝一眼“老奴斗胆,请陛下屏退左右。”贞隆帝面上玩味的神情一僵,旋即挥挥手,示意甘露殿内所有宫女和内侍退下“说吧。”李福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南世子说……”把欲言又止、难以启齿演绎的淋漓尽致。“说,当年,皇后娘娘与陛下大婚前,已经……”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一闭,硬着头皮道“已经失了清白之身。”“甚至……”“甚至已有一月身孕。”“与皇后娘娘有染的是当年的誉王殿下。”“老奴有罪,不该将如此污秽之言禀于陛下。”,!一下又一下。李福盛重重的磕着头。“咚”的一声。贞隆帝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怀里的手炉滚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音。誉王,是先皇的中宫嫡子。在出身上,天然高于旁的皇子。更莫说,彼时的誉王,生的一副风流倜傥眉目如画的好相貌。多的是上京贵女前赴后继的想攀附上誉王。钟离皇后曾险些与誉王订下婚约。后来,誉王染病,缠绵病榻,先皇才把钟离皇后指给了他。大婚后,他和钟离皇后之间的感情不温不火不冷不热,维持着虚假的面子情。他记得……誉王身故前,钟离皇后曾回府省过亲,小住了三日。算算时间……贞隆帝的神色越发难看,阴沉的似是能滴出水来。这一生,他到底戴了几顶绿冠。大皇子的生母冯氏曾在先皇嫡子誉王的亲信间辗转,今日在张家公子的宴席上衣衫半褪献舞,明日就在王家公子的怀抱里斟酒剥葡萄,后日就会出现在李家公子的床榻上,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是真真的人尽可夫,一点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万人枕。因此,他一直怀疑大皇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直至流传于世的宴饮图,更是佐证了他的猜测。早有心理准备,暴怒之余,除了心觉丢脸,倒没有旁的情绪。可,承赟不同于大皇子啊!钟离皇后更不同于冯氏那个暖床的侍妾。钟离皇后是他的正妻啊!“陛下息怒。”“依老奴之见,南世子定是在胡乱……”“住嘴!”贞隆帝厉声道。他和钟离皇后的洞房花烛夜,他醉酒了。一觉醒来,根本不记得圆房的具体过程。尤其是在看到元帕上的那一抹红时,更没有一丝怀疑。但,现在想想……处处皆是疑点。:()春华照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