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往事(第2页)
这些年,宠妃换了又换,总再没轮着她。”
皎皎听了这个故事,又惊又奇,心里又是怅然,又是酸涩。讷讷无言,但听燕啭继续道:“我是班主捡来的,自幼便在这班子里,不知父母是谁,一应皆由班主照料。
从前小,总见他关了门窗,自在屋里画洛神。画来画去,姿仪首饰变了又变,形貌总一个模样。
我虽好奇,却不敢问,亦不敢往外头说。直到那回进京,往班主一位远亲家唱戏。那家同安嫔亲厚,邀她母亲听戏,那位夫人眉目可像极了那洛神。”
燕啭说到这儿,便停住无语,微低了头,不知在想什么。
皎皎听得又像明白,又不明白。只觉这个故事,似乎清楚,又颇弯弯绕,总没点明要说什么。一位老夫人,如何便同戏班班主有旧,又如何会像画上洛神。
燕班主再如何,亦不至思慕可做自己母亲的人吧。
忽灵光一闪,打通其中关节。
女儿类母,燕啭见不到那位深宫安嫔,可总能从班主行径猜测一二。
燕班主怕是思慕那位安嫔,以至寂寂多年,终究未娶。
想通这点,皎皎又惊又乱。但觉心里五味杂陈,一点涩意慢慢泛上来。
恨海情天,世间姻缘纠葛,何以繁杂至此。
叫人,剪不断,理还乱。①
燕啭见她愣愣出神,有些慌乱,不敢打扰,静了一刻方缓缓道:“我……我不是说青梅竹马不成,我是真同妹妹投契,才和你说这个。
我认得十里长亭那小公子,湖广行省今科解元。外头传他传得什么似的,夫人们提起便说佳婿。
他这般待你,想必情谊非比寻常。
不知你为何执意离京,咱们做女儿的,总互相多疼惜些,我只盼你好。”
皎皎回了神:“我知姐姐意思,世间原不止姻缘一事。便什么好姻缘,为这个将自己折损里头,总不值的。我亦总为自己考量。”
话如此说,眼中却含了泪。坠珠似落下,隐入衣褶,转瞬不见,只留下个小小印子。
二人再未说什么,相对无言,默默拉了手靠着。
没几日,燕班主派去的人回信,说探明了地址,可送皎皎寻亲。
皎皎拜别燕啭,谢了燕班主相助之情,往姑母所住小镇寻亲。
何姑母一家所住小镇有个极动人名字—月湖,隶属怡县,盛产莲荷,有汪湖水,形似缺月。镇内亦有水系蜿蜒,夹岸杨柳依依、石板墁地。
何姑母一家赁住镇南二进瓦房,紧挨清溪小桥。
皎皎轻轻拍了拍门上铜环:“请问有人在么?”
“哎,谁呀?”甜脆脆的声音,像出自七八岁小姑娘。
片刻后,木门打开,果出来个七八岁小姑娘。粉衫、双螺髻,见了皎皎有些惊讶:“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