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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真面目(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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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看似简单,实则很是考究。

他虽使双刀,最为得意之处却是脚下步法,初次交手之人无不在此事上吃他的暗亏。对方虽未亮明兵器,但他方才借那猪骨试探,观察那劈骨的掌法后心中已有推断,此刻直奔对方左侧,意图是在出其不意、打击对方反手。不过一招之间,已可见其人胆大心细、经验老道之处。

只是他忘了一件事。所谓人不可貌相,这话形容的又岂只他一人?

只见那少年右半边身体几乎纹丝未动,握着油伞的左手却突然暴起,先是斜上撩起,精准挡开他的右手刀后便直取他面门,逼得他不得不变攻为守,左手后招未出便已自败。

陆子参后退三步、持刀而立,脸上还有那油伞刺向他时甩出的泥水,整个人转瞬间便丢了三分气势、多了两分狼狈。

整个督护府院中陷入短暂的寂静,那三名小将见状,神情早已不似方才那般轻率,手中兵器纷纷出鞘、一个个都紧张起来。

陆子参目光缓缓落在那少年的左手上。

那只手如今并未握着任何刀剑,只有那柄破烂的油伞。

油伞因为方才那一挡,伞面上的洞又破开一些,那少年便面无表情地将伞面一把撕去,只留刷了桐油的伞骨并拢成束、握在手中。

那是握刀的手法。

陆子参心中警钟大作。此刻他已不确定对方究竟惯用哪只手,只觉得自己方才太过轻敌,竟没有认出眼前这少年竟是名刀客。又想到对方连兵器都没有带便敢一人闯进府院之中,更不知他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单纯的不怕死。

又或者两者兼有。

这样的人,他怎能放进督护屋中?

陆子参手腕一震,手中双刀抖落无数雨珠,化作更快的两道白光向那少年攻去。与此同时,那三名在旁伺机而动的小将也抄起手中兵器围了上去。

陆子参刀法恰如其人,看似豪放实则细腻。早在军中的时候,他闲来无事便会打磨招式,力求左右手力度收放自如,进退攻守、起承转合不留瑕疵,自负行招间的流畅度趋于完美。这对于一个惯使双刀的刀客来说并不容易。

然而老天仿佛诚心要赐他一个专为磋磨他的天敌,将这布衣少年送到了他面前。

陆子参想过对方应对的无数种可能性,可对方甚至没有浪费一个眼神的时间去破解他的刀法,而是硬生生地迎了上来。

已有些磨损的伞头化作一个黑点,准确无误地对上他的刀尖。持伞者霸道深厚的力度借由带着韧性的伞骨传递而来,竟将他手中钢刀震出一阵鸣响。

传闻古时曾有顶尖武者,可以驱使发丝为箭矢、挥动白练为刀剑,柔坚互换、以弱胜强。

他一直以为,那不过只是传说。可眼下这一刻,他突然有些顿悟了那传说中隐含的武学的另一种境界。

脑海中不过短暂停滞,对方杀气已然逼近眼前。陆子参一惊过后双腕猛沉,两股刚烈之气对冲之下,陈旧的竹制伞柄瞬间从头到尾被劈开、散做六七束,在他眼前炸开一朵花。

飞散的竹片犹如箭雨,令四周那些本要群起而攻之的小将们一阵措手不及,招式溃散之余、纷纷狼狈躲闪。

见目的已经达到,那少年毫不恋战,反手将手中光秃秃的伞把掷向陆子参后,抬脚便向那半掩着房门的屋内而去。

陆子参又是羞愤又是惊怒,愣是晕头转向地转了几个圈,随后才拎着刀追了过去。

竹帘一阵扰动,那少年身影已立于室中。

屋内乱七八糟地堆满了卷宗和杂物,他的目光缓缓下落,停在门口地面上那个已经有些受潮发皱的油纸包上。

李樵上前一步,手将将要碰到那纸包的一刻,一直安静无声的里屋终于传来动静。

一道落地垂帐之隔的另一边,年轻督护头也不抬、一把抄起手旁的烛台,待那一阵微风轻轻撩开帐子的瞬间反手掷了出去。

烛台在空中翻转,烛台内烧热的蜡油泼洒而出,半根蜡烛滑落、尖锐的插针露出,直奔垂帐外的那道身影,可那影子下一刻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已不在原地了。

烛台落空,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将方才赶到的陆子参吓了一跳。

垂帐又是一阵扰动,布衣少年不知何时竟已踏入垂帐之后,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桌案后的年轻督护猛地抬眼,右手虎口夹紧、两指微曲,以虎豹下山之势袭向那不速之客的腹肋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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