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3页)
迈开腿,爬上一节节台阶。
而后,停在?一座墓碑前。
墓碑有了年岁,即便是?北京最好的墓地?,有着专门?的人打理,可终究还是?逃不脱岁月的侵蚀。
墓志铭的漆字斑驳,烤瓷照片也能看?出时代的不同。
照片中的人穿着校服,眉眼间略显青涩,注视前方的神色又?是?那般的意气风发。
如果?他没有去世,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大?概是?一位优秀出色的精英。
碑前,有果?盘、有鲜花。
在?他到?来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
良久的注视。
靳晏礼放下手中的花束,轻轻拂落墓碑上的积雪,继而毫无形象地?蹲坐在?一旁。
他看?着照片,熟稔地?自话:“今天除夕,过了今天,明天又?是?新的一年了。再?过几天,你就该十岁了。不过那时候,我应该不会?再?过来了,提前对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你再?不是?孤独的一人了,你的侄儿来和你作伴了,他就葬在?你的周边。”他笑着说,“他才十二周。不对,现在?应该不知道去了哪位人家。如果?有一天,你能遇见他的话,希望你能替我多多照应他,让他平安顺遂地?度过一生。”
“要是?他生气的话,请让他不要怪他的妈妈,要怪就怪我吧。”他扯着唇笑,笑容却发苦,“是?我错了。”
“是?我这辈子,没能积攒到?做他父亲的福分。”
那块墓,是?他竖的。只是?里面什么也没埋下,空荡荡的。
没有照片、没有一切与他相关的东西,有的,只是?一年四季不同季节的婴儿衣。
那分明是?他和周颂宜未能见到?人世的孩子,怎么就成了所?谓的医学废弃物?。
笑着笑着,眼泪再也忍不住。
靳晏礼很少哭,即便此刻克制隐忍至极,可偏偏眼圈泛红,泪水豆大?豆大?地?滚落。
他说:“你说,当年死的是?我,那该有多好。后续的这一切便都不会?发生,此刻站在?这儿的,就是?你了。”
活着的人,注定要承受余下的所有痛苦。他再如何,也没人关注了,只因他是?个罪人。
*
靳晏礼从墓园下来,车刚启动,窗外的雪变大?。
从细雪飘飘,转变成鹅毛般的大?雪。
现在?年味越来越淡,他开着车在?最繁华、热闹的街上转了一圈,见不到?什么人。
或者说,相比出门?,大?家更愿意一家人聚在?一起。只有他,无处可去,开着车却漫无目的。
兜兜绕绕,最终还是?绕去了和周颂宜曾经住过的婚房。
自从她搬离后,他也很久没回来过了。将车倒进车库,推门?走下来时,手机进了一通电话。
来电显示——靳雨娇。
电话接通,靳晏礼摁了电梯上升键,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喂,哥。”靳雨娇斟酌着开口,“今天除夕,奶奶让我问?你,还回来过节吗?”
他扯唇笑笑,抬腿走出电梯,“今年和往年没什么不同,家里最近已经够糟心的了,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的。雨娇,你都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