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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闲的卧室是布置简洁的黑色系,卧室里没有沙发,只在飘窗阳台上铺了毛毯和坐垫,再放了一张矮桌做成一个榻榻米。
裴初赤着脚踩在暗色的木地板上,裤脚下若隐若现的银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又零碎的声响,一步一动荡人心魂。
偏他自己还没有察觉,走到苏台面前后斜倚着墙,用一双黑玉般的眼眸低头笑看着他,嗓音微哑的开了口,“非法拘禁三年起步,我想苏总不至于不知道这些。”
苏台的手一顿,目光划过他的眼睛,又落在他的足腕上,心跳得很快也很慌,但开口却是很镇静,他说:“陆闲。”
“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这里的,不是吗?”
这栋别墅当初被裴初过了户,早就不在陆闲名下,而聂淮舜这些年进入了娱乐圈,也很少回来住。
这栋房子和曾经那些好像对他而言无足轻重的过往一样,蒙上了旧尘,无人问津。
而在外人眼里已经出国的陆闲,也不会有人想到他回了这里。
至少在短时间以内,外界是不可能发现陆闲失踪的,而如果苏台和聂淮舜真的铁了心,让他就这么永远消失在公众视野也不是不能。
只是裴初有些不明白,他或许能够清楚聂淮舜将他打晕带回这里的理由,但他却是想不通苏台参与进来的原因。
毕竟他之前还以为,苏台单恋聂淮舜,他想哪怕主角攻的感情线已经崩得一塌糊涂,至少还有个苏台,只要他出国避开,说不定聂淮舜回头就会发现那段属于自己真正的良缘。
然而如今,裴初就算再傻也能够察觉苏台对他的态度不对劲了。
他甚至不清楚这种不对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毕竟他与苏台的交集不算多,在他面前所维持的,也一直都是自己那见利忘义,自私无情的渣男形象。
裴初从靠墙上的动作起身,大概也清楚了苏台不会放自己离开的态度,干脆顺其自然的在榻榻米上坐下,抬脚的时候银链再次碰撞出一声轻响,裴初低头看了一眼,有些似笑非笑的开口:“苏总的链子买的挺别致。”
裴初原本以为这东西是聂淮舜买的,但打苏台进来的时候下意识瞥了瞥他的脚链以后,他便知道这是这位苏总的手笔。
看起来为了防止他逃跑也是煞费苦心了。
苏台听着裴初的话脸有点红,轻咳一声后,一本正经的回了他一句,“你喜欢就好。”
裴初:“”
并没有在夸你啊。
裴初拿起桌上的三明治,抬眼看了看眼前的苏台,突然发现他和陆闲记忆里的那个亚华总裁有些不太一样。
在陆闲的印象里,苏台永远都是一个清贵矜傲,精金美玉般的模样,仿佛一个上天的宠儿,无论想要什么都轻而易举。
站在这样的人面前,原本的陆闲总是有些自惭形秽,他用自己的温和与伪装去讨好接近这个金主,在和苏台交往的那段时间,竭尽全力的扮演对方喜欢的模样。
这样的关系当然算不上真正的交往,陆闲心里总是敏感自卑又嫉妒,所以在苏台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以后,便一脚踹开了苏台。
他对苏台没有感情,可后来看见光明正大的站在苏台身边聂淮舜时,他心里的阴暗又在增长,他莫名其妙的对苏台生出了占有欲,嫉恨被那个高高在上的娱乐圈总裁,一路呵护捧爱的聂淮舜。
他离开了苏台,又不希望苏台对别人好,因而在后面才会一路与两人作对,或许也是希望这个曾经被他毫不犹豫离弃的人,能再将目光注视在自己身上。
矛盾阴暗又扭曲的心理。
真正的陆闲,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苏台。
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苏台,大抵也是把他当做了曾经的陆闲。裴初垂着眼睫,一口一口将苏台准备的三明治吃完,闲散淡定的样子倒是像回了自己家一般自然。
虽然这里曾经的确是他的家。
苏台坐在裴初对面,一边用餐一边观察着他。他其实一直做好了被陆闲质问或者迎接他冷脸亦或怒气的准备,但直到现在陆闲表现的都过于平静了。
除了开始问了两句话后,便貌似很洒脱的就接受了自己的处境,两人一起和谐的吃了一顿早饭。
相比他们重逢以来一直保持的疏离冷漠又带着点锋锐矛盾的态度,今天上午的这次相处简直和煦的不可思议。
苏台心里隐隐有点不安,倒是因为醉酒睡到下午才起来的聂淮舜挺淡定,他半点没有违法乱纪将人非法囚禁起来的心虚和理亏,大抵在他那个时代,身居高位的他这么做也算不得违法。
所谓的强取豪夺被他做的理所当然,让做了二十多年遵纪守法公民的苏总裁极为敬佩感叹。
便是这样,三人一起在这栋别墅里住了下来。虽说彼此间的关系都有些微妙和诡异,但却莫名的达成了平衡。
苏台和聂淮舜,一个被陆闲欺骗利用的前男友,一个被陆闲捡回来消遣又抛弃的同居人,虽然彼此算得上情敌,但也是犯罪合伙人。
他们互相策划了一下,别墅的卧室就两个,为了防止陆闲逃跑,也为了自己有个睡处,每天晚上大概都会有一个人轮流在陆闲房间了看守。
一人一夜基本互不干扰,他们说这话的时候裴初就在楼梯间,拴在他脚上的银链子还挺长,并不怎么限制他的行动,极限能到楼梯口,却没办法让他下楼。
于是他在栏杆处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楼下两人谈论分配来他屋里看人的时间安排,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聂淮舜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收回视线,他大抵并不后悔自己将裴初绑回来的举动。他曾一次次的隐忍,终是不再克制自己的内心,将他留在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