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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这个没听过的名字十分摸不着头脑,但是网上始终充斥着关于李爱华的讨论,上世纪的大学生,当做科学院的物理研究员,甚至被多次评为杰出青年,并在瑞士访学……
这样一个人,却消失于他成为F大客座教授的第二年。
就这样,没有任何前兆地消失了,连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在家中餐桌上留下一张字条——我要去寻找真正的李爱华。
于是,他彻底消失了。
在那个网络还不发达的年代,就已经有了关于李爱华的传闻,网上的关于李爱华的照片很是丰富,很多难辨出处,而且极其模糊、画质严重受损,甚至混入了女性的图片。
网友调侃说:
「有没有可能世上就没有李爱华,说不定又是玩天涯那帮人在故弄玄虚。」
「什么李爱华啊,上世纪的大学生屈指可数,哪里都查不到这个人,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愚弄我们。」
之所以最近李爱华的事情又被重新翻出,是因为一个据说是李爱华外甥的网友在疯狂发帖,想发动网络寻找消失多年的李爱华,并将一张黑白的全家福放到了网络上。
原以为是一场闹剧,谁知F大一名讲师也实名声援:「李教授是我进入物理学界的引路人,一生的恩师,他是国内最早期研究低温超导材料的学者,希望能有李教授的线索。」
李爱华身上带着诸多的戏剧色彩,又颇为神秘,又因为有权威人士出面,就愈发显得不像一个寻常的都市传说。
陶栀子看累了,随之放下手机,却不知不觉因这陌生人的故事,而长长地嗟叹一声。
她在静谧的车厢中说着:“我在网上看到大家都在寻找李爱华,上次也遇到有记者在街头寻找这个人……”
她说到这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像表述些什么。
是惋惜,是怀疑,是不解……也有可能什么都不是。
莫须有的情绪浓得如化不开的墨,将她的心情深深钳制住了。
江述月在红灯路口停下了车,侧头温和地看着她,没有言语,像是给她充足的时间让她可以内化一些情绪,一点点将思路整理出来。
很多时候可能太多人都笨拙地模仿着他人的模样安慰着某人,但很有可能对方自己都分辨不清是否处于需要安慰的境地。
过了好一会,她的声音才徐徐而来,像是从水底下传上来的一样,有些发闷:“总觉得李爱华留下的那封信让我印象深刻,他分明获得了绝对的世俗上的成功,但是他还想去寻找自己。”
李爱华究竟在寻找怎样的自己呢,继续当体面的研究员寻找不到自己吗?
像是受到了李爱华的启发一样,陶栀子也恍惚觉得她不知道自己是谁。
很多人觉得李爱华抛弃一切而离开,是一种愚蠢,但是她却由衷佩服李爱华不被世俗所累,放下广义上的成功,去浪迹天涯。
某种程度下,也许漂泊不是坏事。
她闭上眼睛,却无法摆脱脑海中那些边缘人物的身影,那一条条纵横交错的伤痕,深深嵌在她的白瘦的手臂上,好像唯有这些无声的痕迹才能如同大树的年轮一样记载了每一年的风霜和天气。
陶栀子进入了剧院附近的区域,车子停在了桥上,她下了车,跟江述月挥手作别。
“有任何问题记得给我打电话,紧急情况的话……”江述月原本坐在驾驶座上,但是最终还是随着她一起下了车,两人在人行道上,他很快确认了一下陶栀子是否记得带上联络工具。
“我会进行紧急呼叫。”陶栀子郑重地补充了他的后半句话,随之笑了开来。
她摊开双臂,笑着看他:“述月,你看看我,在你不在的二十多年里,我经历过很多比现在更加生死攸关的时刻,不也都挺过来了,我是被幸运眷顾的。”
她说话总带着几分开玩笑的语气,总让不了解她的人误以为她是被上天遗落的宠物鸟,卓然而自在,不曾孤独,总想着游戏人间。
半晌过后,她终于收敛起玩笑的语气,顿挫地说道:“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江述月的神色刚缓和了几分,却又看见她没个正形。
只见她双掌一合,抚掌说道:“为了能多摸一摸你的耳朵,我也不会随意死去的。”
话音一落,她丝毫不给江述月纠正她的机会,直接上前,掂了掂脚尖,试图用双唇够他的耳朵,奈何两人身高差很大,只能抵达他的锁骨。
她倒也贼不走空,低头隔着他的衬衫寻到了那锁骨,清浅吻了一口,恰好捕捉到他今天的香水味。
“柏树和香根草的味道,还有一点白麝香……”
她嗅觉灵敏度异于常人,总能像是解构他的耳朵一样解构他身上的香味。
可这层层的剖析,却带着几分旖旎的暧昧,因为只有离他足够近,才有机会解构他的香水。
她抬起他的手腕又低头浅嗅了一下,略作思考,继续说道:“手腕上有点像杜松和橙花……”
那小巧的鼻尖继续触及了他的手腕内侧,像是小绵羊在蹭着他的手腕。
终于,她才话锋一转,不满地说道:“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把你的耳朵凑过来,我够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