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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10(第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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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的碎片如星屑。

似刀割肺腑,在谢衍的心房处寄身,是一滴千年前落在他心口的泪。

在漫长的记忆里穿梭,谢衍无法控制方位,随波逐流,眼前的场景须臾变换。

他踉跄两步,忍耐着魂魄碎片蕴养在元神里的异质感,扶住书架,站稳,向四周环顾。

无数排布整齐的书架,浩如烟海的典籍,墨与纸的香气弥散,他似乎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这里是……儒门的‘黄金屋’?”

谢衍抽出一册古籍,是他早年收集的散佚古籍,经过誊抄,墨迹弥新。

书中自有黄金屋,谢衍眼中堪称“黄金”的宝贝,不是灵器法器,而是这些珍贵的古籍。

“黄金屋”的空间极大,外间开放给宗门弟子借阅参悟,不设门槛。书架参差排布,分类明确,圣人设下的繁复禁制,不可在此武斗或是盗窃。

在殷无极还是圣人弟子“无涯君”时,他在宗门的地位仅在圣人之下。

魂魄在悸动,谢衍将架上的书抽出,隔着空隙,窥见了一个身影。

橘黄色的烛灯摇曳微光,无涯君将笔墨纸砚摆在书架角落的一张矮案上,润笔写着什么。

谢衍隔着书架望去,青年正襟危坐,一手撩起袖子,垂眸,悬腕调匀墨汁。

他在操心儒宗的琐事,事无巨细。

宗门间的礼尚往来,弟子的修炼,门派人才的提拔,遴选,还有额外的操持……

譬如,师尊布置给他的任务。

中央的书架有着一盏灯,照着他容色昳丽的脸庞,其余的鼎沸人声,皆淹没在茫茫黑暗里,只能窥见一个个人形的轮廓。或者说,时间过得太久,他早就不记得那些脸孔。

无数隐隐的私语,向他明显瘦削许多的背后刺来,无涯君的腰身却仍如劲松。

“圣人对无涯君的关注真是密切,偌大修真界,像圣人这般做师父的,倒是独一份,看着有些古怪。”

“先前传出,圣人亲口说,大师兄是钦定的儒门少宗主。继任者的待遇,和旁人怎会一样?”

“传闻,还未创办儒宗时,无涯君就跟着他。圣人德行高尚,又是恋旧之人,如今成为仙门之主,当然不会亏待他。”

“据说,无涯君从前也是天才人物。但近百年来,却没听说有什么进步。难道是少年时把天赋都挥霍了,以为自己是圣人那般的天骄人物,妄自尊大,真正的门槛反倒越不过。”

“修真路那么长,前面容易,难的可在后头呢。可惜了,哎。”

“天赋再好也无用,想要跟上圣人的脚步,哪里是寻常的天分能弥补的呢?”

“可惜了,真是‘伤仲永’……”

“……儒宗这么大的摊子,若是无涯君修为一直平平,圣人恐怕还要另择亲传弟子,多一个选择多条路。也不知,我等有没有机会?”

“……”

听到这些传闻,无涯君下笔的速度慢了一瞬。

他自知问题在何处,轻轻抚摸苍白的侧颜,明明没有显露,但他心虚似的,好似仓促遮掩魔纹。

收敛思绪,他垂眸,继续自语,下笔如神:

“敬奉师尊的礼制……嗯,天问阁的物件,是该换一批了。师尊喜欢的香用完了,也要去采买一些,他早就不在乎这些,但只有我还记得……”

当年天问先生的模样。

苍白寡淡的仙神幻影,巍峨不可逾越的高山,在无涯君的眼中,却还是当初牵着他的手,抚养他成人的师尊。

黑暗中传来的声音,此时依然不绝于耳。

在书架之后久久伫立的谢衍,攥住紫檀书架的手腕青筋浮现,神情慑人。

谢衍知道这是千年前的回忆,他阻止也无用。他还是从骨髓里透出寒意。

或许是他的身份太高,过去从来没人敢在他耳边传这些。

偶有仙友旁敲侧击提醒,也不会讲这些原样复述给他听,怕污了他的耳。

修真界修为至上,捧高踩低。

后期,无涯君的修为迟迟无法突破,是源于他天命入魔的命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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