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变情何决(第1页)
坤宁宫外,神武门前,穿着五品白鹇补子的司礼掌印已经早早的候在那。
原本昨儿,圣人就打发人下旨,想要传唤长宁侯的千金入宫叙话。
谁知道国舅夫人递了牌子匆忙进宫,不知道说了什么十万火急的贴心话,弄的一直到宫门落了锁这旨意才犹犹豫豫的盖上凤印,然后千挑万选了齐掌印做迎路太监。
这齐掌印是二殿下都已经满地乱跑了之后才净身入宫的,按道理他这资历最多也就穿个鹌鹑褂低眉顺眼的给各宫贴身太监捧茶喊大监。
可是他这一路上摸爬滚打,如今早已经身居四品,自然有超脱常人之处,靠的不仅仅是凭着他认了御前太监忠恩做干爹,更是靠着他这一双火眼金睛。
他知道什么人该捧着笑着,帮些不痛不痒的小忙,什么人该踩的永世不得翻身,什么人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多言多看的祖宗
而长宁侯,正是那千万个祖宗中,最紧要的大佛。
纵然这满四九城的人都知道那位贵人是在蛮荒处长大,但是贵人抖抖衣角带起来的风也能压死自己这蚂虫臭哥儿般的奴才。
“掌印,车已经备下了,您老且先挪动挪动,那帮浑小子是新进宫的,小的怕他们毛手毛脚的,别污脏了车辇。”
齐掌印眼睛都没抬,声音好像是从鼻子里出来直哼哼:“什么污脏不污脏,那油绸小轿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你在车马司当了这么久的差在我哭穷呢?再这么犯浑赏你个窝心脚吃吃。”
领班太监笑的讨好,眯着眼看齐掌印鼻子缓慢的翕动,暗骂一声老不死的东西回道:
“您老贵人事忙还不知道呢吧,昨儿晚上内宫里吩咐了,说长宁侯的娇姐才回京就要入宫,怕一路劳乏,让备下辆双驾,让那位贵客舒舒服服的入宫,甚至吩咐了卫队,赐下殊荣,无需巡查,也无需下车步行,一切配比等同长宁侯亲至。”
双驾……
齐掌印嗅觉敏锐的发现不对,当日长宁侯府另一位小小姐也不是没进过宫,按道理说那位不是还说和二皇子……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一顶小轿。何来如此荣宠?
“去去去,这闲篇可没空扯,快让他们把车拉出来,误了时辰你我这顶戴底下的东西,就得被抬尸的当球踢。”
齐掌印用拂尘掸了掸袖袍,心里自有盘算。
他不知道的是,白满夏仍然在努力挣扎,想要翘掉这次意义非凡的入宫。
原本有神行符的时候,这事并不难办,只要一撕一拉,烦恼统统消失。坏就坏在就连劣质一点的材料存货都告罄,本想趁着老爹回自己院子,偷偷溜走也就罢了。
谁料到老爹还没人老就已经成精…摸着一点胡茬都没有的下巴死死盯着自己,硬生生就这么对坐了一夜,熬的眼睛都通红一片。
中途不是没劝他回去过,谁知道大娘更狠,直接让人带来了提神顶好的白茶,浓浓的泡了一壶给老爹续神。
这府邸两位最高掌权者如此,饶是白仙姑也只好投降
进宫就进宫罢,反正自己本来就是要进宫的,只不过如今的时机有些微妙,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么会在这种水洼里翻船。
白满夏狠狠的瞪了老爹一眼,起身推开了窗,看着已经大亮了的天,没好气的嘟囔:“您老还不睡吗?这外面天大亮了,这回我当不了夜行人,翻不了墙啦!”
长宁侯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没忍住喷了出来,有些尴尬的擦了擦嘴——又忘了隔夜了。
眼中之意无外乎“你爹我这么多年行军打仗,连着一两日不合眼都是常态,跟我斗你还嫩着呢。”云云
长宁侯这追忆当年伐禀的似水年华样,一直到看到那辆双驾金车的时候才破功,同样破功的还有担心这对父女闹出幺蛾子也一宿没好睡的大夫人。
“侯爷,这车,没逾制吧?满夏她如今一无名号二无爵位连个乡君都不是……”大夫人愁容满面的附耳悄声问道。
宫中风云诡谲,万一是宫中哪个有皇子的宠妃布下的陷阱,只等一过了神武门就被埋对好的羽林军拿下——逾制可不是说说笑笑可以了事的,更何况是长宁侯府这种功高盖主的人家。
“无妨,若是真有人以为这种手段就能让爷的闺女吃苦头让爷栽跟头就尽管试,早晚爷一个个找出来把他们的牙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