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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外秋光甚好,枫叶绚烂如火,在温和的日光下显得格外绮丽。

卧房内,季蕴倚在罗汉塌上,她时不时地翻阅着书籍,无意间瞥见疏窗外的秋景,心情跟着好了几分。

云儿推门走进来,轻声道:“娘子,二娘子来了。”

“快请进来。”季蕴抬头,忙道。

“是,不过……”云儿皱眉,她支支吾吾道。

“不过什么?”

“奴婢瞧着二娘子,像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云儿道。

季蕴迟疑地点头,她瞧着云儿出去,便立即放下手中的书籍,从罗汉塌上起身。

过了一会儿,季梧缓缓地走了进来,她满脸歉意道:“蕴娘,打搅你了。”

“什么打搅不打搅的,都是自家姐妹,二姐姐,你无需如此客气。”季蕴拉着季梧在罗汉塌上坐下,笑道。

“你近来如何,可还有感到不适?”季梧看向季蕴,她神情关切地问道。

“多谢二姐姐关心。”季蕴为季梧倒了一杯茶水,笑道,“我现下很好。”

季梧接过,她轻抿一口茶水,笑道:“如此我就安心了。”

季蕴瞥见季梧微红的双眼,立即猜出她先前哭过,小心翼翼地问:“二姐姐,你是有什么不快之事吗?”

“让你见笑了。”季梧闻言眼中含着泪意,挤出一丝笑道。

“二姐姐,你但说无妨。”季蕴握住她的手,轻声道。

季梧苦笑道:“蕴娘,不瞒你说,自从和离后,我整日闷在家中,你那日在祠堂和我说的一番话,我思来想去,愈发觉得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没有意趣,今日便去寻了父亲,他如今年纪也大了,我想学习料理家中的生意,也可帮他分担分担。”

“你能想通,这真是太好了。”季蕴欣喜道。

“可父亲却又顾虑,说我如今和离,不适合抛头露面。”季梧眉心蹙了蹙,她垂眸,睫毛遮住眼底的黯然。

季蕴愣了愣,她没想到季惟会如此说,这不是故意往季梧的伤口上撒盐吗?

“伯父的意思许是怕你再受到伤害,他是关心你。”她安慰道。

“你不用安慰我,我都明白。”季梧叹道。

“那伯父后来怎么说呢?”季蕴问。

“父亲说让他考虑几日,他虽为家主,但族中耆老权利甚大,多方牵制着,想来坐在那个位置上高处不胜寒,其中怕是也有许多不得已,我明白他的苦楚,可我心中还是难过,你说,他是不是嫌弃我,给季家丢脸了?”季梧潸然泪下,啜泣道。

“怎么会呢?”季蕴心中一慌,她连忙安抚道,“伯父他是疼你的,他当初支持你和离,又怎么会嫌弃你呢,你莫要胡思乱想。”

季梧低声啜泣着,泪水如潮水般涌出,顺着眼角落下。

“人这一辈子就是要为自己而活,你和离并没有错,二姐姐,你能跳出火坑已经胜过这世间的绝大数女子了,你也不必纠结旁人如何说,要在意的是自己是怎么想的。”季蕴神情认真,一字一句道,“耆老权利再大又如何,自古以来权利的更迭如此之快,没有人能永远站在顶峰,生老病死是最寻常不过的,所以只有当权利握在自己的手中时,你想做什么再也没有人能阻止。”

季梧双目怔怔地注视着她。

姐妹二人在卧房内低声交谈,不觉间天色渐暗,季梧神色恢复如常,起身告辞了。

云儿送季梧出去后,她重新走进卧房,却瞧见季蕴神情凝重,问了一句:“娘子,您在想什么?”

“没什么。”季蕴心不在焉,摇头道。

云儿收拾着茶具,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季蕴忽然出声唤她。

“云儿,我想明日见师父一面。”她抬头,叹道,“有些话必须当面同他说。”

云儿略微诧异,她见季蕴下定决心的模样,点头道:“是。”

“就约在城中的茶楼,师父爱茶,也不知崇州的茶他吃不吃得习惯。”季蕴神情恍惚,轻声道。

“奴婢知晓了。”云儿颔首。

翌日。

季蕴同云儿至茶楼,她蛾眉敛黛,头戴团冠,身穿水色的长褙子,下身则是素白色的三涧裙,浑身带着一股淡雅的气质。

她倏然想起那日秦观止所说的话,便决定不戴帷帽。

季蕴深吸一口气,她鼓足勇气,在云儿的搀扶下走下车舆,抬头看向茶楼的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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