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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到这里,皆是识趣地闭上嘴,掩袖遮面,各自离开。
道祖门下两名弟子,本该互相扶持。
若是师弟的成长,成为了师兄的威胁,该怎么办?
虽然无人宣之于口,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裂隙即将随之而生。
圣人东巡的队伍已经抵达北沧城外,从重山掩映中,依稀可以看见高耸巍峨的沧澜塔。
当然,队伍中不乏新加入的道门修士。叶轻舟就在其中。
他牵着一头枣红色的骏马,微微压低斗笠,身形修长挺拔,腰佩长剑,格外俊逸。
沈游之拢袖,一身轻飘飘的绯衣春衫,斜坐在他隔壁的马车上,怡然吹着山风。
今天轮到他为师尊驱车,他终于可以不用应付那位“前大师兄”,着实松了口气,连心情都明媚不少。
他向身边那青衣剑客搭话:“喂。”
“在下叶轻舟。”青衣侠客无奈,“游之,我不叫喂。”
“我们还没熟到直呼名字。”沈游之撇嘴,“别套近乎啊,叶轻舟你占我便宜呢?”
“沈道友。”叶轻舟微微一笑,“听着怪怪的,还是小游之顺耳。再说,你我颇为投缘,如何不能直呼其名。”
“啧,随便你。”
他们又说了些天南海北的,沈游之是个思维跳脱的,看着前方已经显现出轮廓的北沧城,突然问道:“喂,叶轻舟,你老提你师兄宋澜,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师兄他……”叶轻舟似乎陷入回忆,轻轻道,“师兄对我很好,我少年时,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多半都是师兄抚养我长大,照顾我,教我道法。”
“在不违背心中道义的前提下,我不欲教他为难。”
沈游之听的似懂非懂。
“相较而言,儒门三相的关系,看上去单纯许多。”叶轻舟微微笑了,“很难想象,圣人门下的三名亲传弟子,会如此兄友弟恭,毫无芥蒂……”
“这有什么奇怪的?”沈游之拢袖,依靠马车摇晃着双腿,意气扬扬地道。
“我在风师兄脸上画乌龟,用白师兄珍藏的琴弹棉花,他们追着我打了半个微茫山,可没见他们顾忌师兄弟情,对小爷留手过。”
白相卿本是在享受山道的晚风,听到小师弟抱怨,打马过来,笑骂道:“游之师弟,偷了我的‘大圣遗音’弹棉花,你难道不是找打?再说,师兄又没教你跪琴弦,帮我抄一百本乐谱就饶过你,还要怎样?”
“一百本,我手都抄麻了。”沈游之道。
“活该。”
叶轻舟压下斗笠,眼底带着些遗憾和伤感,却故作轻松道:“关系真好啊。”
儒门师兄弟,竟是能以“三相”合称,却彼此不存芥蒂。
教导他们的师尊,定是关爱且不偏颇,教他们内心富足,淡泊名利,不慕权位,才有如此纯粹的道心。
与此同时,马车之中。
“……真热闹啊。”
殷无极不能用真身露面,在白帝城中,他用术法将自身存在感压到最低。
人们视线都会从他身上划过,认为他的存在理所当然,却不会产生任何好奇心。
他是圣人光辉背面的影子。
他听着车外传来年轻人的笑闹,绯眸眨了眨,有些惋惜:“可惜,我不能与师门光明正大的出游,只得藏匿在圣人的座驾之中,见不得旁人。”
“委屈了?还是醋了?”谢衍本是在读一卷书。
见倚在他膝上的帝尊抱怨,谢衍握住他的肩,转而舒展手掌,在他脊背上像是顺毛似的捋了捋。
“圣人说笑了。”殷无极支起身,将垂落长发梳理整齐,故作矜持道,“本座都多大岁数了,哪里会和师弟们争这个,本座大度的很。”
“别崖最大度。”谢衍在他面前向来耳根子软,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道门那对师兄弟啊,啧啧啧。”殷无极面色稍霁,又开始和他聊天南地北。
“想当年,叶轻舟少年时候,宋澜那家伙对他的态度还不错,总是介绍着‘这是我师弟’,谁能想到,他们道门光是一个争权夺利,就够喝一壶的。”
谢衍轻声道:“宋东明不必争,叶轻舟未必想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