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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谢先生不是步入圣人境后,就一心求道,不涉红尘了么?”
殷无极心中天人交战,把头埋入他的发,贪婪地细嗅他身上白梅的余香,好似垂死挣扎似的,咬着牙笑道:“若是为救我的命,却要破您的道心,还是罢了……总会有别的办法。”
他自知这份情谊无望时,为激怒他,迫他离开,自是什么浑话都敢说,一副恣意妄为的模样。可如今,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面前,他却总是瞻前顾后,连碰一碰都不敢。
谢衍按了按太阳穴,似乎是轻轻抽了口气,骂了一句什么。
殷无极没听清,却见他一向光风霁月的师尊横了他一眼,然后把长发撩到背后,露出修长的颈子,白的耀眼。
“过来。”谢衍侧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似乎是恨铁不成钢,“平日里摆出一副风流狂妄模样,这档子事,还要为师教你不成?”
殷无极呼吸又是一促。
原本因为灵力交融而炙热的身体,现在已然压抑不住满腔的情。
殷无极从背后牢牢抱着他,克制不住地俯身,灼热的气息全喷在他白皙的耳后,似乎随时会用吻覆满。
但是他的唇停在他颈上三寸,悬而未落。
他低声道:“冒犯授业恩师,实属不该,但……情难自已,望先生勿怪。”
在第一个吻落在他锁骨上时,谢衍好似被烫到似的,耳根都泛着绯,心里却恼恨地想:“又有谁教他,这种时候还要君子了?”
紧接着,殷无极像是膜拜仙人一样,吻到脖颈处,唇齿噬咬时,倒是颇有野兽般的凶悍了。
亲密接触让他们的灵力更好地融在一起,几乎分不清彼此。
谢衍在心里念着功法,平日里澄明如镜的心湖也泛起涟漪,几乎被动地被徒弟困在怀里。
殷无极细细密密的吻终于停下,青年伏在他的肩头,双臂锁住他纤瘦的腰身,轻声道:“谢先生,可以进来了。”
谢衍方才被徒弟的吻勾的不行,只觉数千年清修都修进了狗肚子,听他一句“进来”,竟是有些许怔忪,继而喉结一紧,竟是为一句话动了念。
他也并非不通龙阳情事,修界对血脉亲情看的淡泊,不讲究后代,自是有不少人在大道之上选择灵魂相伴的同性道侣。
但这并不意味着,为人师长者,能毫无负担地去享用小徒弟的肉体,以全自己所谓尊严,满足自己的欲情。
哪怕他知道,只要他一个命令,对方就会放弃任何抵抗,心甘情愿地任他摆弄。
殷无极见他不动,便闷笑一声,又好心补充了一句:“识海,先生想到哪里去了?”
谢衍带着恼意瞥他一眼,这才分出一缕神识,顺着他的眉心进入他的识海。
*
殷无极的识海是一片赤红的水泽。
这犹如实质的赤色,并非是真的血,而是凝成水雾的魔气,在脚边如流云般游动,危险而美丽。
水泽之中遍布妖异华美的花,花瓣鲜红,在腥烈的风中摇曳。浅滩中是半截残损的墓碑,上面没有写名字,唯有浸着血的荆棘缠绕爬满。
谢衍涉过埋着骸骨的水泽,衣摆被浸透,好似高洁不染的圣人也会被拉下凡尘。
在水泽的尽头,不祥的霞光之下,黑袍的男人坐在棺椁之上,支着下颌看向他,眸底尽是笑意,似乎已经等待许久。
在他的身侧,无涯剑向下刺入棺木之中,封棺的缝隙流出丝丝缕缕的黑气,显得危险而妖异。
“先生来了?”殷无极手中执着一杯酒,正坐在自己的棺木上自斟自饮,显出几分不羁之色,他斜斜挑起眉,“您难得来识海做客,为了避免这家伙冒犯,我把它关起来了。”
他说罢,又垂下眼帘,看了一眼被魔气充盈,正在砰砰响的棺木,微笑着把无涯剑往下又刺了刺。
同时,他的胸口也出现了一处偌大的血洞。
“别崖,过来。”谢衍哪能不清楚他关起来的到底是什么,于是向他伸手,声音有些不稳,道:“我不惧心魔,你不必自伤。”
“先生待我这么好,我怎么能放任这家伙伤了您?”
殷无极伸手盖住伤势,而那空洞的胸膛里,露出一颗炽热的魔心,他指缝中流出的黑气也越发增多。
他却依旧笑着,手掌在胸口一抹,用虚假的幻术掩饰胸口的伤,道:“在识海,我又不可能真的受伤,谢先生莫要担心。”
谢衍摇了摇头,而是牵起他的手,把他从棺木上带了下来。
殷无极向后望了一眼,却见那棺木的动静停止了,唯有枯树之上有昏鸦鸣叫几声。好似谢衍的存在便是定海神针,连心魔也会在他面前退避三舍。
他颇有几分诧异,本能地挑起嘴角,想要与师尊揶揄几句,却被谢衍扳过脸,渡来一口纯净的灵气。
殷无极清楚,那并非出自爱意,而是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