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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衍轻轻蹙了蹙眉,他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仙魔大战中,殷无极曾经包庇过的魔修——萧珩。
这让谢衍有些本能的不喜。
“在下萧珩,曾与圣人有过一面之缘。”萧珩倒是很讲规矩,向着高高在上的圣人行了武者的拱手礼。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分外低沉,显然是一直处于悲郁之中:“在下此来仙门,是受故友所托,转交一样东西。”
谢衍忽的感觉有些异样,仿佛男人下一刻说出的话,会是极为刺耳,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于是,他直起了身体,双手落在扶手上,一双如霜如雪的眼眸冷厉地扫过男人疲倦的脸。
萧珩从袖里乾坤中摸索一番,最终取出了一个通体纯黑的盒子。
他仿佛哽咽了一下,用袖口擦拭着光洁的表面,然后看了一眼已经立在身侧的儒门弟子,似乎有些不愿交出。
但他叹息一声,道:“故友不想葬在魔洲,他的遗愿是落叶归根,我思来想去,他生前孑然一身,唯有儒门……”他看了看平静中带着压抑的微茫山,微微苦笑道,“算是他的家了。”
和萧珩有交情,家又是儒门的,还会有谁?
除了殷无极,他想不到第二个。
但,那怎么可能?
“你是受谁之托?”谢衍似乎笃定了这是个无稽的玩笑,脸色一时沉下来,声音比风雪还要冷。
“我的故友,是您的叛门弟子,殷无极。”
谢衍的第一反应是怒不可遏,连一向冷淡神情也维持不住,黑沉沉的眼里蕴着暴风骤雨。
“混账东西,竟是拿这种玩笑来欺瞒吾,让殷别崖自己滚来见我!”
圣人的威压有如千钧,让在魔洲也能算得上是大魔的萧珩双膝一软,竟是被生生压制到跪倒在地。
萧珩一手支着身躯,竭力抬起自己的头,直视着谢衍,沉声道:“我没说谎,他已经……不能来见您了。”
荒唐,荒唐!
他才去魔洲还不到五十年,他也能通过一些隐秘的渠道偶尔够听到他的消息,何况,他吞噬了魔尊的力量,魔洲又有什么样不知名的力量能够杀死他?
谢衍竟是一拂袖,走下高台。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圣人,面上竟是浮着一层清晰的愤怒,而这怒火之下,隐藏的是更深的不可置信。
“这是他的魔骨和遗物。”萧珩脊背承受的压力越来越重,这种让人几乎窒息的力量,让人几乎无法反抗。但是萧珩还是咬着牙,说道:“您若不信,只要看上一眼,便能分辨出我是否在说谎。”
谢衍凝住了,他停在萧珩的三步之外,却没有人敢看他的脸色。
而圣人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时,七贤十二名士几乎都喘不过气来,厅堂内落针可闻。
他一展五指,让地上漆黑的盒子落在掌心。
谢衍忽然觉得可笑极了,于是垂眸,盒子约莫三寸大小,他似乎是不相信他活生生的徒弟,回来的时候竟然只余下这么点东西。
只是解开一个简单的阵法,他就能打开它。可是谢衍的手腕颤了颤,手心覆在盒子上,竟是不敢去开启。
良久,谢衍拨开了锁扣,盒子咔哒一声开启。
盒子里面只有一块通体纯黑的魔骨,压在一封信上,正在散发着淡淡的魔气。
兴许是因为主人已经故去,余下的魔骨也没有主人的侵略性,更像是一块黑曜打磨成的圆润宝石。
谢衍忽然失声,理智几乎在这一刻被抽离,他将那颗润泽的魔骨纳入掌中,魔气灼着他的手心,却再也不复生前的力量,让他喉咙里都是破碎的血味。
“他是,怎么死的?”他心里如同针刺一样疼。
“为避免心魔侵体,变为残暴冷血、只知杀戮的怪物,他在彻底疯狂之前,自刎而死,然后余下的魔火将残躯烧尽。”
“……是吗。”
谢衍微微阖了眼,声音却轻下来。
萧珩身上的禁锢彻底消失了,因为圣人,已然顾不上迁怒于他了。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如仙神一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