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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距离开会只剩十五分钟。
谢安青要早到十分钟,一是签到,二是礼貌,她只有五分钟时间从大门口到会议室,浪费一秒就少一秒。
谢安青没停,一手抓着沉甸甸的背包,一手从里面掏出第一书记的红马甲,边穿边往大门口走。
有个年轻活泼的女孩子从相反方向过来,和她在门口相遇,两人穿着一样的红马甲,手里拿着一样的笔记本,说笑两句就消失在了大门里。
陈礼敲过谢安青手背的食指曲着,拇指来回蹭了几次关节,收回t?视线给谢安青发手机号码。
谢安青刚进楼门,凉气扑面,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快速回复:【收到。】
陈礼:“没礼貌。”
她除了发手机号码,明明提醒了一句“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那礼貌回复应该是“好”,“记得”,或者干脆现在就预计一个时间给她,她才好合安排时间,提前过来接她。
今天太阳很大,即使绿荫正在老街道上肆意生长,也还是热得空气扭曲浮动,蝉鸣刺耳。
她提前来,有个看起来又是一晚上没睡,眼睛里已经泛起血丝的人才不用站在路边干等。
她的这个变化,陈礼早在厨房窗边对视那眼就发现了,之后面对面坐着吃饭,她又陆续看到了她眼下还不明显的乌青和日渐干燥的嘴唇。
陈礼放下手机,换挡前行。
她猜得到7月24日是什么日子,但今天才17号,离24还有整整一周。
一周不睡,又是经期,等她奶奶的忌日过了,她人也就垮了。
老城区的街上车来车往,吵嚷不休,连空气都是燥的,陈礼几步一刹车,让着永远知道怎么从视觉死角里突然窜出来的电动车。
让过早高峰,她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县城里绕圈,中途拐去加了一次油,六次经过药房。
这个县城的药房似乎特别多。
第七次经过,她忖了忖,靠边停车。
“你好,这儿有没有什么助眠的,补气血的保健品?”陈礼说:“给年轻女孩儿吃。”
老板连声应好,热情地给陈礼推荐了好几款,陈礼全都不太满意,婉拒道:“我再看看,谢谢。”
陈礼从药房出来,翻了翻手机,视线依次扫过经纪人、W、沈蔷,各个能帮忙办私事,而且办得又快又好的人,最后切出微信,在p找了个不那么熟的——是她之前偶然认识的一个法国摄影师,家里三代医生,到她这儿猝不及防出了个“叛徒”,跑去摄影。
陈礼言简意赅描述了需求,收起手机往路边走。她车尾蹲了个四十左右的精干女人,穿身耐磨耐脏的灰色工作服,目光钉在她的车尾灯上,像在研究什么。
“有什么问题?”陈礼问。
对方没抬头:“右边这缝合得,啧,老师傅。”
陈礼:“看出是后来装的了?”
对方:“当然,十六岁干这行到现在,唉,抱歉抱歉,你找的这师傅手艺太好,一时没忍住多盯了几眼。”
“这是你的车?”对方问。
陈礼:“对。”
对方:“那你一定认识谢安青。”
陈礼挑眉。
对方说:“你这灯是我一路从西林提回来的。”
陈礼了然,这位就是谢安青偷偷摸摸在微信上找来预定车尾灯的人。她说:“你一个灯下去,谢安青仨月工资直接没了。”
陈礼微愕。
看到车尾灯被换好那晚,她只想到灯要预定,费时费力,没任何一秒考虑过费用。
她从出生就没有为钱发过愁,想不到这里。
现在经人提起,她惊觉谢安青后倾靠在灯杆上发微信那晚,除了想藏住手机屏幕上的聊天记录,是不是还去算过存款?
肯定不多。
光凭她要付那晚的酒钱,就知道她攒不住钱。
但她还是一声不吭把灯定了,不声不响开两个小时车跑来拿了,再默不作声找了个手艺比4S店还好的老师傅帮忙换了。
她说这是道歉,陈礼确定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