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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这种事最怕有人带,纵使婉瑛再怎么不想笑,听着这零星笑声,又看着小顺子那挤眉弄眼的丑脸,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慕姑娘笑了的事,当天就有人禀报到御前。
姬珩召见了小顺子,问他是怎么把人逗笑的。
小顺子入宫几年,这还是头一回面圣,内心紧张地打摆子,好在嘴皮子还算利索,将白天自己怎么逗笑慕姑娘的,慕姑娘又是怎么笑的,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姬珩听完,问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你爹娘真的姓苟?”
“……”
这一下可把小顺子难倒了,其实他祖上姓张,往上数十八代都是这个姓,从没改过。晌午那么说,不过逗主子一笑而已,谁想皇帝当真了。他若谎称自己姓苟,就是欺君,若照实说,又怕皇帝认为他偷奸耍滑,是个欺上媚主的人。
思来想去,只得挑了个最不容易出错的回答,他干笑着说:“奴才也记不得了,小时候家那边发了大水,奴才爹娘都淹在水里了,听那买奴才的人牙子说,依稀是姓苟……”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心虚地抬头去觑皇帝的眼色。
姬珩笑了笑,也不知道信没信这一套说辞,只道:“既然你忘了,朕就赐你一个‘苟’姓,苟是河内大姓,史上名人辈出,应当也不至于辱没了你家。朕再赐你二百两奠仪,把父母的坟茔好好修缮一番,立碑著姓罢。”
皇帝赐姓,这是多少功臣勋将都没有的天大恩典!
小顺子激动得语无伦次,将头在地砖上磕得砰砰响:“奴才谢皇上恩典!皇上大恩,奴才没齿难忘!奴才一定祭告天上的爹娘!护佑主子爷万岁万岁万万岁!和慕姑娘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行了,下去罢。”
姬珩摆摆手,想了想,又道:“以后你就留在澄心堂伺候罢,你们慕姑娘是个多心的人,自己用着点儿心,若她笑了,朕还有赏。”
“是!”
掀起帘子,小顺子喜气洋洋地出了御书房。
候在门外的吕坚见了他这满面春风的样子,斜来一眼,似笑非笑道:“哟,这是发财了?”
小顺子立马一改得意模样儿,伏小做低地凑过去道:“没有的事儿,就是陛下见奴才可怜,赐了二百两银子给奴才去祭拜爹娘,这点儿赏赐,干爹恐怕还不放在眼里。若不是托干爹的洪福,干儿子哪儿能留在这澄心堂伺候,改日儿子在遇仙酒楼治一桌席面,请干爹千万赏脸光临。”
吕坚从嗓子眼儿里哼一声,终于气顺了,他也不是贪图这一顿两顿饭,不过是见不得有人得了些圣宠,就翘起尾巴不念本,忘了他的提携之功。
“得了,我得在御前伺候,哪儿有那工夫。”
说到这里,他又板起脸叮嘱:“你以后也是在御前行走的人,嘴巴上也得把把门儿,别说话不过脑子。陛下赏多赏少,都是恩典,你要感恩戴德,铭记于心。”
小顺子连忙应了。
又听吕坚顺口一问:“陛下让你今后留在慕姑娘身边儿伺候了?”
说到这儿,小顺子又挺了挺腰板,点头称是,又将皇上说若慕姑娘笑了,今后还有赏的事说了。
吕坚看他一眼,笑道:“你小子还挺有福气。慕姑娘可是尊大佛,你抱稳了,日后不愁没有青云直上的时候。”
这话也不消他说,宫里伺候的人,最不缺的就是眼力。自慕姑娘入宫的这些天以来,皇帝的表现,众人都有目共睹。别的都不说,就说陛下是个最严肃最讲体统的人,在澄心堂这种处理政务、日常起居的地方,何尝让女人留夜过,就连贵妃进澄心堂都要请示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慕姑娘在陛下眼中,就是与众不同。她何止是大佛,简直是个香饽饽,将来只怕有大造化,位登中宫也说不准。
眼下大家都挤破头地想进西暖阁伺候,是以吕坚说小顺子有福气,这话可半点儿没说错。
小顺子把腰杆一挺,笑着说:“放心罢,干爹,以后慕姑娘就是我活祖宗了,我一定小心伺候她。”
第23章噩梦等她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一封奏折批阅完,姬珩揉了揉因长期伏案而酸痛的后颈,瞥了眼角落里的西洋金自鸣钟,时针已指向十一点。
这不是他睡觉的点儿,按照往常,他要批折子到丑牌时分才会入室安歇,可今晚不知怎么的,心浮气躁,耳畔总是回响着小顺子形容慕婉瑛笑起来的那些话。
她笑了吗?
自己好像很少看见她笑,她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惴惴不安的紧张样子,要么就是哭泣的面容,唯一一次见到她笑,便是那次她初入宫走迷了路,站在桃花树下,抬首向他笑着道谢。
一张笑脸缓缓地浮现在眼前。
小顺子形容那是“天仙下凡”“观音娘娘现世”,可姬珩知道,那是世间所有词汇都无法形容的清丽动人。
那是生平头一次,他尝到了喉咙发渴的滋味,迫切地想拥有,不顾一切也要得到。
“吕坚。”他唤来人,喉结滚了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