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3640(第5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千雪浪点点头:“崔玄蝉倒是大方。”

任逸绝见他面上全无半分嫉妒之色,不知是见惯了这些奇珍异宝,还是浑然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两人身份阅历本事性情相差极大,若非阴差阳错,哪有可能走在一起。

任逸绝心道:“玉人现今不知多少岁了,他比崔玄蝉差上一辈,最少得差二十来岁,最多能差到两百来岁。不管如何,都比我大得多,只怕我将天魔的头放在他面前,他才会惊讶一下,不过那事儿他都做不到,我更做不到了。”

两人一路弯弯绕绕,任逸绝路上见着些玩具首饰,就问千雪浪要不要,千雪浪当然拒绝,他也不以为意,零零散散买了不少零嘴,包在油纸中,提成一串。

走过一条繁华大街,任逸绝带着千雪浪拐入一条僻静巷子,渐远离人群,路也逐渐熟悉,不多时,就走到一处更为熟悉的小院之中。

任逸绝推门进去,又转身来彬彬有礼地请千雪浪入内。

院子里头不少花草树木都被昨日暴雨所打,满地皆是花骨朵与杂草树叶,任逸绝时常闲坐的桌椅也积着雨水。

这院子住了几日,没什么好玩的,千雪浪不知任逸绝为什么回来,总不能是舍不得银钱:“你在城主府里住着不快吗?”

“玉人想到哪里去了?”任逸绝被这般突兀一问,不禁失笑,“我要是住回这儿,那有人就没地方去了。”

这话更奇,千雪浪迷惑不解,也不多问。

小院并不怎么大,只有两间住房,他们本也只有两人,用不着多少房间,这次任逸绝推开的仍是他自己的房门。

不过几日,房间当然没脏到哪里去,床上却多了一人。

任逸绝忙上忙下,将油纸先放在桌上,又去挽帘开窗,一通室内风气,千雪浪自他身后走出,静静观瞧。

床上此人甚是面熟,而且比崔慎思还要面熟。

是崔景纯。

这少年静静躺在床上,神色郁郁,似遭梦魇缠身,脸上不难看出斑斑泪痕,不知遇到多么伤心难过的事,警惕心倒是不差,配剑放在枕边,确保醒来就能拔剑。

千雪浪又上前两步,仔细端详:“他怎么会在这里?”

“昨日我被玉人赶走时——”任逸绝热了热水,见千雪浪冷冷看向自己,抿嘴偷笑,“好吧,是我从玉人的小楼中离去后,在房中看书,哪知夜间突起暴雨,我就开窗赏雨。”

千雪浪道:“赏雨?”

“是啊,雨中忽然穿行过一人,疾驰而去。玉人也知,这深更半夜的,不知道是什么贼人,又刚经历过殷无尘之祸,我自然就追上去了。”

千雪浪道:“真是贼人,你还会追上去?只怕先来找我一道了。”

任逸绝不禁纳闷:“我本领也没这么低微吧。”

“你不是本领低微,是生性谨慎。”千雪浪道,“寻常贼人怎敢在城主府中疾奔,何况又是大雨,崔玄蝉都没发现有敌人潜入城主府中,定是府中之人。”

任逸绝瞧他把话说透了,顿觉乏味,悻悻道:“确实如此,喏,那贼人就在床上躺着呢。”

“他怎么了?”

任逸绝拧干帕子,给床上的崔景纯轻轻擦了把脸,又洗过手,挽着袖子开始拆油纸:“像是跟家人吵架了,心神大乱,半夜跑出来,浑浑噩噩地游荡在街上。我见他不愿意回去,就带他来此了。”

千雪浪见他一包包拆开,摆放桌上,才知不是给自己买的。

这念头起得突然,千雪浪并未多想,又很快在脑中消散去了,只是静静注视着任逸绝。

这个人有时候是很讨嫌,可有时候又很讨人喜欢。

最重要的是,任逸绝是个好人。

千雪浪当然明白,任逸绝的性子与想法并不算是纯粹的正道,就像是他利用鹤云涛那样,就像他琢磨崔景纯身上的好处那样,就像是他欺骗殷无尘那样,更甚至任由崔玄蝉误解身上的魔气那样,这绝不是正派会做的事。

他性子里是带着些邪气的,可那也没什么,天底下这么多条路,本来就是让人走出来的,谁又敢说自己走的一定就是唯一的正路。

任逸绝的心甚是宽敞,会爱他见到的每个不那么坏的活人,死了的就不再牵挂,可活人就千方百计救下。

他在这条路上,从未有过迟疑,从没什么犹豫。

纵然对着自己,他也生怜。

千雪浪很清楚,自己对任逸绝并不算好,可这世上若还有人爱他,想来也只有凤隐鸣与任逸绝。

凤隐鸣与他结交多年,二人有份友情在,任逸绝与他又没什么关系。

是任逸绝慷慨,对人人都存着一点好意,他担忧怜爱自己,与担忧怜爱床上的崔景纯是一模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分别。

足见这人是很好很好的。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