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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庭晚上回家时常会看到她一个人仰躺在负一楼的地板上,手边的曲谱乱飞,木吉他、电吉他、贝斯摆了一地,各种连接线交织在一起,乱作一团。
今晚亦是如此。
已经是十月底,天气转凉,虽说家里一直是恒温,但这毕竟是负一层,总归是要比楼上稍稍凉一点。
明庭挽着袖子走上前,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被表演曲目折磨到毫无脾气的舒遥一整个死气沉沉,明庭怎么摆弄她她都没反应,他索性将人直接扛到了肩上,转身就往楼上走。
舒遥的长发在他身后垂成瀑布,她伏在他肩头有气无力地问:“我是不是个废物啊哥哥?”
明庭扛着她进了电梯,按下了三楼的按键,笑着问:“怎么?耿教授又为难你了?”
为了让她更好地准备Audition,明庭专门为她请了一位流行音乐的教授来家里给她上课,她此前的音乐课程上得比较松散,也没有针对面试进行过训练,她从七月到现在又是学语言,又要应对学校老师给出的学习任务,还要兼顾Audition的上课和练习,明庭都担心她累坏身子。
被钢琴和吉他捶打了一天的舒遥像支缺了水的郁金香挂在明庭肩膀,那纤弱的腰肢仿佛一折就断,她毫无生气地应:“耿教授当然没有为难我,只是我时间不多了,怕面试过不了。”
“过不了那就换一所学校,没什么大不了的,曼哈顿,茱莉亚,或者伊斯曼,包括国内也有很不错的音乐学院,不一定非要选伯克利。”
电梯门打开,明庭直接将人扛进了房间,浴室门开着,空气里似乎飘着湿润的水汽,还有舒遥日常使用的那支雪柚沐浴乳的香气夹杂其中。
明庭走进浴室将人放在置物柜上,走到浴缸边试了试水温。
“泡个澡吧。”
他走回置物柜拉开抽屉取出新的浴巾,一直垂头沮丧的人伸手握住了他手腕,可怜又可爱地向他发出拥抱的邀请。
明庭放下浴巾,单手将她拥进了怀里。
“累了么?还是心情不好?要不我带你出去玩两天?”
舒遥没有回答,只是用双手环住他脖颈,将下巴抵在他肩上。
浴室镜清楚照出他们此刻拥抱的画面,明庭穿一件珍珠白的衬衫,袖子挽到小臂中部,西裤上没有系腰带,微微俯身抱她的动作带着成熟男性的克制,撑在台面上那只指节发红的手却将他的欲望暴露无遗。
少女的心思没有那么难猜,明庭不想故意逗她,便说:“你要是想放弃,那留在国内也挺好的,你如果去了波士顿,天高地远的,想见你一面都不方便。”
他轻笑了声:“我这时候还真是后悔没把明丽的公司交给明君珹,这样我无事一身轻,就能去波士顿陪你读书了。”
“才不要,”舒遥撅着个嘴说,“别人家的家长都是千方百计鼓励自己的小孩儿努力学习,你这个家长怎么还劝人放弃?”
明庭直起腰来盯她,舒遥嗔了他一眼,又垂下眸,他便伸手抬着她下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因为我不需要我家的小孩儿为我创造任何价值,我只要她健康快乐,永远在我身边。”
舒遥心中一酸,匆匆别开眼道:“那我就真是个废物了!”
后青春期少女的自我意识逐渐觉醒,明庭看她娇俏倔强的模样,心里升起一股老父亲般的欣慰之感,但舒遥的自我意识,还是比他预想中来得晚了一些,这确实是他的责任。
舒遥来他身边的时候,他自己都未成年,许多事情一知半解,他也根本没有意识到“养孩子”是一件多么艰巨且复杂的事,他的肩上突然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这种感觉让他深深惶恐,他为舒遥失眠的夜晚比他为明丽和为工作加起来都多。
他一度认为,他没办法教养她成人,他要么把她养成个贪图享乐的废物,要么把她养成个跟他一样没有底线的混蛋。
他有时候甚至会想,舒遥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给她一口吃的让她饿不死就行,她要是胆敢犯浑他就撸起袖子揍她一顿,他若是工作不顺心,没事儿还能踹她两脚解压,想想都觉得舒爽。
偏偏她是个姑娘,还是个娇滴滴水灵灵的姑娘,他根本无法掌握教养她的“度”,特别是她的PTSD,他时常为此提心吊胆。
他这些年对她,好像严厉太过,爱也太过,以至于发展成今天这般罪孽深重的模样。
不过好在她既没有被他养成贪图享乐的废物,也不像他。
“那就做你想做的,大胆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舒遥觉得自己心里生了一座火山,明庭靠近她、拥抱她、亲吻她时,她的心脏都咕嘟咕嘟往外冒着滚烫的岩浆,她今晚的“喷发”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来到最高点,岩浆冲得比天高,让她一颗心又烫又痛又痒的,好难受。
她咬了咬唇内壁的软肉,不想表露自己的情绪,却还是被明庭敏锐捕捉。
“咬自己不疼么?”他伸手轻轻捏住她下颌,垂首轻吻她的唇,“咬我。”
舒遥眨了眨眼,忍住了流泪的冲动,她张口咬住了他唇瓣,微微用力,又放开将他轻轻含住舔了舔。
她才舍不得咬他-
舒遥忙着学习,明庭的23岁生日也就潦草地过了,舒遥跟他保证,说等她拿到伯克利的offer就给他补过生日。
明庭其实不在乎,但舒遥要是不怕麻烦,他也乐见其成。
舒遥的面试比想象中顺利,除了是她平时勤学苦练以外,她日常与明庭的口语交流和在音乐创作上的碰撞也帮了她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