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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疤痕(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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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晓燕是季辞从母亲微信通讯录中筛选出来的互动较多的一位,在网络上能搜索到关于她的报道。

她做食品饮料生意,在南湖区产业园那边有自己的工厂。她比母亲小两岁,母亲的葬礼上她送来了花圈,还送了两千块礼金。

季辞联系了官晓燕,官晓燕得知她是季颖的女儿之后,热情地邀请她到她的公司园区去参观。季辞欣然前往,带了很多礼物过去,官晓燕见到她非常开心。

官晓燕和季辞聊了很多,季辞从她这里得知母亲生前很喜欢交朋友,为人慷慨豪爽。官晓燕说要把她们玩得好的一群姐妹介绍给她,这群姐妹全都是自己做生意的人,现在有个时兴的名字叫创业者。

她们这群姐妹是一个松散的组织,有一个名字叫“木兰花”。季辞的母亲季颖正是把她们聚拢到一起的人,“木兰花”这个名字也是她取的。“木兰花”中的很多人,在做生意初期都得到过季颖的帮助。

当然,季颖也是个生意人,不是不图回报的。“木兰花”在壮大起来之后,为她撮合项目提供了很大帮助。她用心地经营“木兰花”,维系大家的关系,难能可贵地创造了一个多赢的局面。

季颖去世之后,“木兰花”依然在交流聚会,官晓燕和另外两个活跃分子成了新的组织者。为了介绍季辞,她很快攒了个局,预定了江滨美食城“长江情·活鱼馆”的包厢。她们有个姐妹是这家馆子的股东,所以她们经常去这里吃饭。

季辞跟着官晓燕参加了这个聚会,这些母亲生前的朋友们给她讲了很多关于母亲的故事,她也终于如愿得到了很多母亲的真实照片。

只是她问起徐晓斌的时候,她们都表示所知不多。因为母亲发起这个“木兰花”,是在2008年创办自己的公司之后,那时候她和徐晓斌已经彻底分开了,她们这些姐妹,并没有见过母亲和徐晓斌在同一场合出现,母亲也几乎从来不在她们面前提起徐晓斌。

这群母亲生前的朋友个个爱喝酒,和母亲一样,没什么特别的目的,纯粹就是爱喝酒,爱品酒,或许喝了酒之后,能够更肆意地释放自己。在江城这个县城,种种束缚太多,处处人言可畏,尤其是针对她们这些出来打拼的女人。喝了酒不一样,不管做什么出格的事,都能打个哈哈,一句话抹平所有非议:我喝多了。

季辞喝得也不少,但她酒量好,还清醒。官晓燕就搂着她哭,诉说她一个人开公司的不容易,父母孩子不理解,丈夫出轨离婚。以前季颖在她还有个姐姐能倾诉,现在季颖走了,她要来充当木兰花里大姐的角色,才一个月时间,她已经觉得很累。“你妈妈做的事情,真的很不容易,也很难得。但你知道有的人怎么说她的吗?他们特别恶毒,说她办这个木兰花,是为了拉皮条,说她是老鸨,我们都是她手下的小姐,说我们这些人做生意能赚钱,都是靠睡出来的。草,造谣怎么狗日的就不犯法?”

官晓燕不顾季辞的阻拦接着喝,“我们都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人,赚的都是正正经经合规合法的钱,包括你妈妈也是。小辞,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在这个地方待着,就不要怕别人说闲话。但阿姨还是劝你,把你妈江山风华的那套房子卖了,去大城市待着也好,在国外待着也好,别留在这儿了!”

*

叶希木坐在圆桌下首,望着胖头鱼火锅波动着的热气对面的父亲和袁叔,感觉恍若隔世。

父亲回来后,他们还没有在同一个桌上正经吃过饭。

父亲结束拘留的当天中午,他本来以为可以回去见到父亲,结果袁叔叔告诉他,父亲中午有事不回家了。

晚上放学回家,他本来以为父亲应该在家,谁知道打开门,家中依然一片漆黑。父亲给他打来电话,说舅舅舅妈去世了,他要去帮忙办后事,就不回家住了。

这个后事一办三天,中间他过去吊唁,看到敖凤头戴长孝跪在旁侧,长长的白麻布覆盖了他的脊背,一直垂到足边。

他对着舅舅舅妈的灵柩磕完三个头之后,敖凤也向他磕了三个头——这是江城这边作为孝子的规矩,称为“回礼”。他遵循礼仪,起身后,去扶敖凤起来。敖凤没有抬眼看他,但他看到敖凤的双目潮湿赤红,像灌满了血一样。

周四父亲正式回到单位上班,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晚上直接睡在了单位的临时宿舍。

这几天里他和父亲见了几次面,他很兴奋,但父亲表现得很平淡,就好像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一样,一切一如往常,还是每次问他学习情况怎么样,在学校里遇到了什么事情。他忍不住问父亲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父亲却轻描淡写地说,他早预料到会遇到这种事,都是公安系统,就当换个地方坐班了。里头有认识的弟兄,生活比他在山上还好。但父亲向他道歉,说事情来得突然,没来得及安排好他,让他这段时间吃苦头了。

“希木,拿个碗再吃点。”叶成林说。叶希木点点头,撕开了桌上一套消毒餐具的外包装膜。

“这孩子,又听话,又聪明,不消操得学习的心。老叶啊,你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哦!”黄鹤升说,眼睛里充满了羡慕。

叶成林道:“听说您的小孩在峡江一中也是前几名。峡江市的竞争可比我们这边厉害多了。”他看了眼叶希木,道:“都是他自己的本事,我是一点没管。”

袁礼旺仔细打量叶希木,道:“这才半个月没看到,怎么感觉又长帅了?啊希木?我记得你是三月初九生的,对吧?哎哟,不知不觉我们希木都是个大人了。”

叶成林代叶希木说了声“是的”,夹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听着袁礼旺的话,他又仔细打量了叶希木两眼,板斧一样生硬的脸上没什么笑意,目光却柔和了许多。

他说:“确实长大了。”

叶希木默默地吃着饭,他到的时候叶成林他们已经吃完了一轮,一个胖头鱼火锅,一个黄辣丁火锅都吃掉了大半。叶成林把菜单给叶希木,让他再点个菜。叶希木翻了一遍,点了个油煎鲦子鱼。

叶成林看了一眼15块一盘的价格,道:“就这个?”

叶希木点了下头:“嗯。”

袁礼旺笑道:“希木真是会给爸爸省钱。”

黄鹤升也笑道:“只要让我小孩点菜,他百分之百点第一页第一个。我们都不敢让他点,真的应该把他喊过来跟着希木学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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