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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缝也不留。
宋知意眼前浮现赵珩孤零零坐在窗前黑脸生闷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她屈指轻轻敲响窗扇,柔声道:“多谢殿下好意。我自知手脚愚笨,反应迟钝,不想太劳烦你费心费神,损耗身子。”
话落片刻,没有回应。
宋知意也不太在意,握着棍子重新去练习击球了。
风过林梢,庭院静谧。王嬷嬷与梅香坐在树荫下摘菜,冬青把知意五颜六色的干衣裙收进屋里,几只麻雀飞落,啄着晾晒在日光里的豆粒,引得原本追着球玩儿的小猫们纷纷跳起来去扑捕。
赵珩无声地推开窗,便是见到这番满是人间烟火气的生机景象。他目光最后落在笨拙击球的宋知意身上,声线清冷:“双目看球,握棍需稳,出手要快。”
宋知意闻声微顿,重新调整心态,依言将注意力着重放在小球上而非棍子末端,手心凝力,如此迅速击了几回,偶尔也能击进三四个球了。
细密汗珠不断从她的额角滑落脸颊,她逐渐掌握要领,高兴地转身,对赵珩笑弯了眼。
一张精致白皙的脸蛋在璀璨光线下如珠似玉。
赵珩握着卷书,神情淡淡地垂了眸,似乎很专注,只是时不时抽出功夫来看她几眼,言语指点一二罢了。
等宋知意转过身时,赵珩的视线却又很快抬起来,认真看着她的动作姿态,书卷搁在他手心,被折出一道痕。
……
四月上旬,皇帝带着合宫妃嫔皇子公主们来到宫苑,阵仗浩大,向来冷清的地界一下涌入这许多人,好似一头从沉睡中醒来的雄狮,内侍宫婢们来往不停地搬运东西,喧嚣热闹。
宋知意听见动静出院门看了看,好生惊讶。她记得不是还有两三日才到马球会?
听庆嬷嬷说了才知,皇帝一行提前过来,是因为春祭。
原来先皇后就葬在东郊暮云山的皇陵。
皇帝那边许是舟车劳顿,又忙着安置,没有传话过来。宋知意却明白即便如此也得依礼过去问安,皇帝不见她无所谓,但得让皇帝晓得她一片孝心,来过了。
临去前,宋知意看赵珩格外沉寂地坐在案前,想了想还是没跟他说。
皇帝住在承天院,宋知意来时,果然如她所料,皇帝倚榻小憩了,暂时没空见她。于是她和气地跟苟富贵表达一番对父皇的关切问候,道改日再来,便退下了。
不想刚转身,迎面碰见提着一笼糕点前来的皇贵妃。
许久不见,皇贵妃穿着一身织金绣牡丹图案的广袖宫装,发髻高耸,珠翠堆叠,尽显雍容华贵,即便在将黑未黑的暮色里依旧光彩照人。
宋知意立马端出欢喜的笑容来向她行礼问安。
皇贵妃方才也听见皇帝正在小憩,和善地扶起知意道:“你这孩子,真有孝心。来,陪本宫去亭子里坐坐吧。”
宋知意自然无有不应。
眼下天气晴好,夜晚的风也是温暖,皇贵妃在石凳坐下前,身旁的秦嬷嬷却给她置了一张厚实的软垫,又细心披上一件薄披风,边对知意说:“娘娘听闻上回皇上罚三皇子淋了场雨,只恨没有前来,不能替三皇子求情,又闻三皇子昏沉数日起不来床,这一心急忧虑,也感了场风寒,如今刚痊愈不久,不敢大意。”
“唉,你又唠叨这些做什么?”皇贵妃回头轻轻斥责秦嬷嬷,面庞露出几分无奈和痛心,问知意,“珩儿如今好些了吗?”
宋知意眼观鼻鼻观心,心道若是庆嬷嬷没有坦言相告,她单单看皇贵妃这般忧虑关切,也得为之动容。她跟着叹气,满面愁容地答:“殿下近日总是吐血,饮食也不佳,偏偏听松阁又起了场火,被烟雾一熏,身子更是不好,药汤喝一口吐一口。太医说尽人事听天命,还请娘娘保重凤体,少些忧思。”
皇贵妃长长一叹,摇头望向夜幕下暮云山的方向,哽咽道:“本宫没有照顾好珩儿,明日无颜面见堂姊。”
宋知意不由得想,皇贵妃对皇上,应该也是这么说的吧。我见犹怜,温婉大方。映衬之下,赵珩那冷漠寡言的行事作风哪里会不令皇上恼怒?她只能绞尽脑汁地宽解几句,但不太确定明日春祭她要不要去。
皇贵妃拍拍她的手,“本宫晓得你孝心至纯,皇上的意思是珩儿不便登山远行,你留下照顾他便是。”
宋知意便乖巧应下来。
夜里起风,秦嬷嬷提醒皇贵妃太医说了不能久待恐寒气上身,宋知意便告退了,她看皇贵妃起身时下意识地抚了抚小腹的位置,心里隐约有个猜测。
翌日春祭,赵珩昏昏沉沉睡着,梦魇胡话不断,整日都没能起身。
宋知意知道,他一定是又做了跟先皇后有关的噩梦了。
封太医施了针,又熬药来给赵珩喂下,至夜间赵珩方才清醒,但也病恹恹地一幅不想理会人的清冷疏离。
春祭后,皇帝带着妃嫔们在东郊溪畔踏春赏玩了两日,马球会才正式开始。往年这样大型的集会要持续办个五六日,第一日的第一个球由皇帝骑马亲自开,很是隆重。
一大早的,苟富贵亲自过来传了话,请赵珩也出去看看。
赵珩侧脸漠然如碎冰冷玉,懒得搭理这话。
苟富贵识趣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