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1页)
“干嘛呀?嘶你轻点呀,太用力了,有点疼的。”她下意识想抬手,却动不了,半趴着的姿势让她的头本就被架高,一只手再被按住,这下就连想翻身坐起来也做不到。还没开始挣扎,就听见瑞德在她头顶吞咽着缓慢出声:“刚才躺下之前,你说你不一定睡得着,我还当你只是谦虚。”“没想到,你是真的就没打算好好休息,是吗?”耳侧相贴的胸膛也随着他的声带一起震动,震得她耳尖都发麻,甚至变烫。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瑞德似乎在有意识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具危险性,可是他大概忘记了,威压从来都不能使人真正信服。只有感同身受,才能达成相互的理解。“可是我确实不困呀,你困了吗?”“是不是开车过来太累了,要不然你睡一会儿吧,我不吵你,就陪你躺着,行吗?”“我知道开车很累的,尤其是,还这么远,你又还开那么快你来找我,我很感动的,就像从天而降一样,我觉得你对我超级好!所以你歇一会儿吧,没关系的”瑞德黄铜铃手被制住,浓郁厚重的阴影翻身而上,铺天盖地的气息将落于下风的於星夜紧密缠绕。她看不见自己骤然放大的瞳孔,注意不到自己停滞的呼吸,却很清楚一点,她不敢眨眼。瑞德却忽然笑了。压迫感并没有消失,她能感觉到他在故作轻松。“还没亲你呢,就已经开始不会喘气了?”问完,他收了笑,很认真地告诉她:“如果你不是那个意思,就不要再继续乱动了。”也许这一次,他的警告已经在褪色了。取而代之的,是坦诚的无奈。窗外发灰的天色阴而不沉,瑞德的眼底却像爬满水草的海面。坦诚是表面,无奈是表面,水下却布满四伏的,攀缠的,解不开的暗涌。於星夜瞪大眼睛,看着他本就偏深的瞳色渐渐冒出绿宝石的光华,看着他深邃的眼里倒映出的,浅薄的自己。门铃在这时突兀响起,应该是食材送到了。像是施法的歌声被打断,海妖趁势收起爪牙,要将自己藏回水下。瑞德撑在枕边的手臂发力,却在起身之前被拦住。於星夜抬不起手,无法真切地勾上他的脖颈,却意外将恶灵勾起,从土里冒出来,横冲直撞地四处戳刺。她不会说,在他翻身撑上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了。金石般的,邪恶的,威压的,力量。可是正好,她也没在怕的。她沉默着接受恶灵的试探,却不接受瑞德的坦诚的无奈。她是不愿轻易感到满足的贪心鬼,她想要他更坦诚,要他更无奈,要他丢盔弃甲与她一同受试。於星夜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手是这样的软弱无力,直到大着胆子握上去的那一刻,她的心脏狂跳,却比不上瑞德强健有力的搏动。在他的衬托下,她虚弱又无力。可就是在那样虚弱无力的愚忠孤勇下,她不回头地坚持:“如果我就是那个意思呢?”黄铜铃声变得嘶哑尖利,划破防线,破露出底层欲望。女孩只是先前的那只手被制住,却仍不服输地念出恶灵的咒语。“你不想吗?”像在邪魅低吟,又像纯真浅唱。她仰起头颅,将脆弱的细白脖颈全然袒露在瑞德的视线之下。然后像他们的第一次亲吻时那样,试探着,颤抖着,在他坚毅紧绷的下颌印上一个软糯濡湿的吻。那是她最有诚意的,黑底烫金的,邀请函。门铃声哑然消退,唇齿封缄了恶灵低咒以外的所有声音。这下她是真的,不太能喘气了。他恍然想起《马太福音》里,耶稣受洗之后的故事。天为他打开,他看见远古神祗的魂灵,“仿佛鸽子降下,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