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页)
喻氤抬眼,“好的,我尽量。”
“天气上也是,冷肯定还是冷,室内的戏我尽量叫人把屋子吹暖,你们克服一下。”
喻氤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里面短袖露出的皮肤贴上略微冰凉的内衬,表示没关系。
闻勉回归后的第一场戏,是娄泽和李金银时隔半年回到租房,李金银升入高三后就寄住在了莫警官家,莫警官为了说服她,替两人续租了一年的出租屋房租,答应寒暑假娄泽回宜海,李金银可以和他回去住。
家具上铺满遮灰的布,两人一边收拾一边畅想未来。
很简单的一场戏,难的是喻氤要如何接戏,高考后的娄泽和李金银正值热恋,她不确定自己如今死气沉沉的状态能否接好这场戏。
孟竖也知道这对喻氤是种考验,所以一开始给足了耐心,陪喻氤磨了一个小时,总算过掉了这场戏。
然而接下来的第二场戏,又是一场重头的情感戏。
虽然和娄泽确定了关系,但见识过他的大学同学后,李金银对比自身,发现自己既寡淡又无趣,她记得李志强曾说过——没有男人不喜欢有女人味的女人,某天逛街她在橱窗里看到一个涂着红色指甲的女模特,那红衬着模特性感的脸庞,就像画报上的女明星,十足的魅惑风情,鬼使神差的,李金银进到店里,买下了人生中第一个化妆品,一瓶大红色的指甲油。
这天夜里,洗漱过后彼此回到房间,李金银拿出了指甲油,可她从没用过这些东西,一双手涂得乱七八糟。
娄泽听到动静冲进她房里时,看到的就是倒在地上的小凳,洒了一半红色液体的地面,以及正在用手帕收拾的李金银,见到他,李金银快速地将手藏到身后,那只手的小指上还沾着半干的甲油。
娄泽沉默了一会儿,洗干净手帕,又把地上半干的指甲油铲走,最后拉着李金银回到自己的房间,亲手洗干净她的指甲,仔仔细细地为她涂上她想涂的红色指甲油。
李金银伸出十指看了看,有些嫌弃,她的指甲又短又平,在模特手中美丽的颜色到了她指尖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以至于那抹艳丽的红也被她苍白的肤色衬得像血一样,猩红怪异。
她不由分说便要洗掉,被娄泽拦了下来,他耐心地吹着她的指尖,与她十指交叉握紧,“多好看啊,我的小花涂什么都好看。”
娄泽的头发刚剪过,仰起脸时,细碎的发尖散在眉上,露出眼角小指节长的一道疤痕,在李金银面前,他总是去了麟般的柔和,时间在他黑而亮的眸子里变得恒久悠长,好像这辈子下辈子他都会这样全心全意地望着她,只望着她。
喻氤鼻尖一酸,眼眶倏地红了。
“卡。”
孟竖第七次叫停了拍摄,“喻氤,你不能总想着他马上就要死了,李金银没看过剧本,她不能预知未来!”
“对不起,孟导。”喻氤背过身,对着墙壁整理情绪,她知道现场包括周湘秋秋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看着自己,她也知道,她不尽快调整状态,接下来近一个月的拍摄都无法进行。
当这一镜的第八次开拍,喻氤发现闻勉也正在受到她的影响,相同的动作相同的台词,整场戏两人间都萦绕着看不见摸不着的忧伤。
这回甚至没拍到上次喊卡的地方,孟竖直接摔了剧本,大发雷霆:“我是要你们把眼泪收一收吗?自己来看看你们演的什么东西!你们是在热恋,不是要生离死别!不能演就别拍了!都收工!今年大家都别杀青过年,你们俩什么时候能演了什么时候开工!”
现场一片死寂。
房间里用暖风机烘出的暖气早已消散无几,南方阴湿的冷意顺着喻氤裸露的胳膊侵入皮下,传来风湿一样的潮痛,喻氤垂着眼,甚至感受不到难堪,她只觉得很累,连呼吸都变成一件沉重的事,更不必说去在意孟竖是否对她失望了。
唯一一处温暖的手心被人放开,闻勉从半蹲站了起来,没去看监视器,也不在乎孟竖还在气头上,从小余手里接过自己的大衣,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今晚就休息吧,我让小余给大家订餐。”
竟是越过孟竖直接宣布了收工。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秋秋还在接收情况,胳膊肘便被人捅了捅,一看是小余,再一看,发现闻勉也正盯着自己。
小余提醒她:“发什么呆啊?喻氤姐的羽绒服呢?”
“哦哦!在我这儿呢!”
“还不快去?别让喻氤姐冻着!”
秋秋猛然惊醒,跑上前给喻氤披上羽绒服,再看闻勉,却是已经带着小余走掉了。
孟竖正沉着脸和陈生说话,商议过后两人也往片场外离去,摄影组的人零零散散开始收起机器,秋秋蒙圈地问向一旁沉思的周湘:“湘姐,真收工了?”
周湘没回她,打量了一下披着羽绒服都显得异常单薄的喻氤,“还好?”
喻氤答得有气无力,“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