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页)
楼上也是相似情形,纪埕正在和几个律师模样的人交谈,单之影冲上前,话没出口,却看见病房门被人推开,两个穿着除菌服的人推着医疗垃圾走出来,透过一晃而过的门缝,病床上空无一人。
单之影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直愣愣地盯着那道房门。
纪埕走了过来,目光没有放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不知道在对谁说:“人走了。”
单之影脚下晃了晃,“……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小时前。”
“他的……在哪?”单之影用手遮住眼,嘴唇翕动,深呼吸了两下,再拿下来眼眶已经湿红,她逼近纪埕,“我现在可以见他了吗?”
“他和医院签了秘密协议,死后尸体直接火化,任何人不得探视。”
“纪埕,”单之影冷笑,声音不自觉地打抖,“一个星期前我还与他同床共枕,现在你告诉我,他就这么变成一坛灰了?”
纪埕默了默,“他名下的所有动产和不动产,包括以他名义收购的10。5%的华盟股份,都会转移到你名下,加上你手里本就有的股份,你会成为华盟最大的外部股东。作为交换,他只要你答应一件事,就是别去看他的尸体。”
随后,掏出一支录音笔递给单之影,“剩下的,你自己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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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纪埕和闻勉在清空的病房外坐了半宿。天花板的灯管在瓷白地砖上打出反光,早春刺骨的晚风顺着窗缝漏进来,吹的人衣袖冰凉。
“你不该掺和这件事,”纪埕说,“他被机身碎片砸中,右腿贯穿伤害,多处脏器感染衰竭,救无可救,以他的脾性,绝不肯让之影看到这幅样子。”
闻勉点头,“猜到了。”
他没有指责纪埕的做法,就像他选择帮单之影那样,纪埕选择了维护丞霆的尊严。
纪埕眉心拢起,“既然猜到了为什么还做无用功?如今你在闻家处境尴尬,再得罪一个丞家,这是赔本生意。”
他说的闻勉当然清楚,但也许当年闻老爷子看错了,他不是个合格的生意人。
因为从他父母离开时他便明白,人的一生不过是大树底下细密交缠的根须,攥紧再多泥土也改变不了它的草木本质,在某些力量面前,只消眨眼,就能倾覆。
人类,就是这样脆弱的东西。
人死了,他们毕生追求的东西,价值、伟业、爱恨,那些随便一个便可以书写出无数可能性的东西,也将随着他们的名字,变得举足无轻。
即使今天向他开口求助的人是纪埕,他也依然会倾力相助,哪怕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闻勉呵出一口气。更别提,他其实什么也没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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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霆走了,在他和单之影订婚一个月后。
他走之后,丞家没有再压消息,一夜之间,单之影的名字甚嚣尘上,她的每一处私宅下都蹲守着无数狗仔,他们试图翻开每一片可藏之地,放大单之影的每一个表情,再将它们换成源源不断的流量,流向自己的口袋。
四月十七日,丞霆出葬。
那日是个阴天,单之影涂了正红色的口红,墨镜遮住大半张脸,气势凌厉,匍一出现就令满场媒体陷入哗然——没有人会在参加葬礼时这样招摇过市,尤其里面那位还是单之影的未婚夫。
“她到底是来吊唁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不是早有传她是包养上位吗,有多少感情谁说的准?”
“做做样子而已,没看到她戴着墨镜么,是怕进去哭不出来吧!”
“机子还不快竖起来,丞家根本不认她这个儿媳的,等会儿别错过镜头!”
“闻勉也真是够深情的,连这种场合也来当护花使者。”
“嘘!嘘!别说了!没看到闻勉看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