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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九用手指轻轻沾取了一点金粉,将那闪烁着微光的粉末展示在孙世良眼前:“你看仔细了,这是从你给付兴德的那批贡茶里发现的,付兴德遗孀我们昨日已经安全救出,她人现在就在我下榻客栈的房间内,这是走私的大罪,你已经没有其他的退路了。还不赶快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孙世良的目光在那撮金粉和崔九的脸上来回游移,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但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他。
终于,在无尽的沉默之后,孙世良开了口。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像是从深渊中传来的,“好吧,我承认他们三人是我派人杀的。我也是年后才收到的指令,说是要我从我这里运输出去。那日我在库房里清点数量的时候,发现多出了一小袋,于是就动了歹念,想着可以将这些卖于商贾,从中赚上一笔。他们三人之前为了能在南安行商方便,没少来我这打点。我横竖一想,索性就卖给了他们。”说到此,他停了下来。
“那你为何要杀了他们?”
“我只是怕我私卖贡茶受贿的事暴露,一开始真的没有想过要杀了他们。事出之后,我有找他们一起商议把这件事掩下来,可他们竟然用此事来威胁我,向我索要更多的钱财。至于金粉的事,他们自始至终也没有跟我透露过啊。”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那批贡茶是否是敬安王亲自差人买好送到你这里的?”崔九一步步引导,只为揭示出隐藏在深处的真相。
孙世良刚要开口,眨眼间一只箭穿过窗户的韧皮纸,射中他的胸口,鲜血从伤口处不断涌出。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崔九和谢容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们迅速反应过来,朝着弓弩射来的方向望去,却只见一个人影从房檐上闪过。
崔九追了出去,而谢容与则俯身查看孙世良的伤势。只可惜为时已晚,孙世良已没了气息。
不一会儿,崔九失落返回,她的眉头紧锁,语气尽显无奈:“我出去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
谢容与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我们回去。”
回到客栈,崔九先是吩咐朔风,让他把付兴德遗孀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然后与谢容与继续讨论方才的事情。
“看来这件事的确与敬安王有关,只是有一件事我还是想不通。”
谢容与看她满面愁眉,问道:“何事?”
“如果真的是敬安王在走私,为何他会如此大意,还要多此一举的让孙世良做中间人······”
“让他做中间人,是为了万一东窗事发能有个人出来顶罪。至于他为何如此大意,恐怕就连他也没想到,会有人如此大胆敢私卖贡茶行贿。”
崔九点头沉思,突然抬眼看向谢容与,“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谢容与并没有接着她的话说,而是转移话题,“贡茶贪腐一案,大概率是就这么定下了,我们也该回「久居」了。证据我都会整理好,你回去拿给高廷尉,一起去向圣上复命吧。”
“那敬安王就这么算了?”
谢容与长舒一口气,走到桌前,到上一杯茶水。“他毕竟是皇子,在没有完美罪证下,是没办法给他定罪的。况且,唯一的人证已经死了。”
“那你呢,你也是皇子,不仅没有封号,还要入赘,圣上待你们为何如此不同?”她假装不经意的举着没有茶水的空杯子送到嘴边。
谢容与喝茶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放下茶盏,“我是个病秧子,又没了母后,别说是陛下了,放眼整个皇宫又有谁真的那我当作皇子。但入赘是我自己选的,只有这样我才能离开那个囚笼。”
崔九看着眼前神情落寞的谢容与,心里有说不上的滋味。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明显能感觉到,他跟皇宫里的人大相径庭。他没有那么矫情,也没有那么矜贵,反而会体恤人心,会为了让大家歇息好自己去青蜇的房间睡,又鲜少抱怨。
“怎么了,夫人干嘛如此看着我?”
崔九紧忙收回眼神,“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人还挺好的。”
谢容与听后欣慰的笑了笑,随即又严肃的对她说:“对不起,那日的话我收回。”
“什么话?”
“大言不惭的说你的背后空无一人。若仔细想想,我的背后又何尝不是空无一人。”
崔九看着他空洞的眼神,安慰道:“你的背后怎会是空无一人,还有我,有青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