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内麟儿泣赵王府里毒计成(第3页)
太子终归是要倒的,是她去,还是旁人去,结果有何不同?也许自己去,行事或还能婉转些,至少不会要了他的命!
对太子,韩芷多少是有点不忍心的。她无奈,咬牙点头。
孺子可教!贾后欣慰地顺了顺她如鸦的鬓发。
赵王府,长史恭敬地送走了太子的两个幕僚——右卫督司马雅与常从督许超。
书房里,赵王端坐案前,拈着八字须,假惺惺地问幕僚:“皇后一招偷龙转凤,太子危矣!你说,孤救还是不救?”
下首的孙秀进言道:“不救太子,宗室必责难大王,巴结外戚,不顾人伦;救太子,得罪皇后不说,太子刚直狠戾,与您并不亲近,即便继承大统,也未必会感激重用您。”
“你的意思?”
“如今,京畿城防皆在大王手上,诸侯也以您马首是瞻,不管皇城中谁人坐庄,都绕不开您!皇后与太子已成生死困局,皇后必是要除掉太子而后快的。如此,咱们何不待太子被废杀后,您再发难皇后,告发其谋害太子,以外侄为嗣,将这个恶妇除去,一箭双雕?”
皇后与其妹贾午同日产子,宫内外起疑者甚多,只是碍于贾家权势,不敢声张罢了。
而赵王掌管皇城宿卫,皇后偷龙转凤之举,怎么瞒得过他?不过是时机未到,按下不表罢了。
“我看皇帝未必舍得杀太子。”
“所以大王更要向娘娘进言,”孙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目露精光,“只有太子死了,才是永除后患!”
赵王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孙秀作为他的心腹谋臣,总能说到他心坎里去。
……天色已黑,始平公主终于从宫里回来。听她说娘娘顺利诞下麟儿,裴府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唯独裴頠,既喜且忧。喜的是,在外人看来,他与贾后是一党,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皇后有嫡子,便是他也有了倚仗;忧的是,皇后与太子的矛盾势必进一步恶化,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表面平静的朝堂很快就要波浪滔天。
裴府一门,裴崇、裴该夫妇已然脱孝,然而裴頠却命兄弟俩以哀悔过度、身体不适为由,暂缓起复。如今这个局面,他们钜鹿郡公府还是韬光养晦为好。
就连裴妡,虽然也已脱孝,但裴頠依然拘着她,尽量少往宫里跑。
这晚,原本和裴妍一起做绣活的裴妡突然被王夫人叫了去,说是有话交待。
裴妍这里小郭氏也撑着病体来看了看,叮嘱她最近外面乱得很,无事不要出府。
裴妍再混不吝,也知道皇后产子无论对国还是对她家都是顶顶重要的大事。
只是她多少有些失落,张茂只在京城待一个月,下月就要回凉州了,她却在这个时候被要求禁足,唉,怎么这么不赶巧呢?
还有张茂,说好晚上来看她的,如今天都黑了,却半个人影不见,真是气人。
裴妍心里烦躁,干脆束了襻膊,让容秋提了灯笼,陪她去后院看她的花花草草。
地里长得最好的要数春韭。裴妍小心地撩起裙尾,蹲下身来,拿手摸了摸韭菜的嫩叶——大春后这小家伙长得飞快,才割过一茬,新的很快又长出来,应该过两天就能拿来做菜饼了。
“新年已过,阿妍还要献羔祭韭么?”
清润而熟悉的声音传入裴妍的耳朵,她喜出望外地回头,果然见张茂正长身玉立在田垄边上。
张茂晚间着的是名士常穿的素衣博带。
裴妍怕他把衣服弄脏了,让他站着别动,自己一手提着裙摆,一手举着镰刀,三步跨作两步地蹦到了他的面前。
张茂怀抱着手,饶有趣味地欣赏着月下蹦蹦跳跳的美人,觉得今日的她颇似一只顽皮的小兔。
裴妍到他身前时,脚底一滑,差点跌倒,张茂适时出手,伸出一臂半抱住她,帮她稳住了身形,而后便没有松开。
裴妍红着脸,半靠在他的怀里,闻到一阵清新的松木香,以及自己身上可疑的土腥味。
裴妍赶紧挣了挣,想离他远一点,张茂却不肯,反而把她搂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