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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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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年幼聪慧的儿子,齐帝总是多了几分偏爱的,亲自扶了儿子,拉着坐到自己身边。而萧恪安静跪在阁中,此情此景,一如当日秋猎时问罪场景,而今日恰恰也是‘问罪’。

安顿好了儿子,齐帝并非刻意晾着萧恪,而是一上来便问道:“允宁跪了这许久,可想好要同朕说些什么了么?”

纵然膝下是厚厚绒毯,总归比外面的青石砖地跪着舒坦许多,但萧恪到底跪了好几个时辰,此刻额头上的汗一茬茬往外冒,听到齐帝这般问,只垂手恭敬道:“臣有罪,请陛下赐罪。”

齐帝先前已被裴东安说得宽心了不少,此刻没有那许多重罚萧恪的心思,便耐着性子追问道:“那允宁说说,你何罪之有?”

“臣因大哥之死灵堂无状,擅杀宫中侍从,有损天颜,罪不可恕。”

若说先前是齐帝心中推测,如今听萧恪亲口说了,不免安心多了,点点头道:“你杀了朕派去宁王府的宫人,确实有过。”

‘过’而不是‘罪’。

在座有心之人皆能听出齐帝用词微妙。当日秋猎行宫便是萧定闻开口解围,今日少年听到皇帝用词,便大着胆子开口问道:“父皇,堂兄一直是父皇身边得力之人,儿臣想堂兄失态固有伏郡王之故,是否还有旁的缘由?也或许是那名侍从行事不检?”

“裴东安,可有此事?”

“回陛下,奴婢查问时,确说那侍从曾出言催促,不知……”

听着皇帝父子一唱一和要将此事揭过,裴东安便开口欲顺坡下驴,却不想萧恪此时突然开口。

“陛下!殿下!并非那人有何冒犯,一切皆是臣之过,请陛下责罚。”

萧定闻一时不明白萧恪为何要主动包揽罪责,他方才之语便是给皇帝个台阶要揭过此事,没想到萧恪会这般举动,不由皱了下眉,但他迅速隐下面上凝重,一派天真对皇帝道:“父皇快瞧堂兄这个实心眼!”

齐帝颔首,算是认同了儿子的说法,并没有计较萧恪方才的‘不识时务’,并开口命萧恪站起来回话。

只不过萧恪此刻哪里站得起来,还是裴东安唤了内侍进来搀扶着才勉强站起,只是肉眼可见萧恪脸上豆大汗珠顺着脸侧不停滑下,确实是跪久了人有些撑不住了。

“朕知道你念及兄弟情深,难免失态,此次过错朕也并非不罚你,你也不用急着揽过。”

“是,臣认罚。只是斗胆请陛下恩旨。”

“噢?”萧恪从不主动开口求什么,他本就是个过于会察言观色的孩子,有时懂事顺心得让齐帝心生猜疑,今日他主动开口,倒是像那日赐婚时一样引起了齐帝兴趣,“你要为伏郡王妃请恩?”

“陛下圣明。”

“说来听听。”

“大哥身死,留下嫂嫂和一幼女,臣那日过府祭拜,见灵堂设得偏僻寒酸,大嫂和侄女瘦弱不堪,便与二哥生了龃龉,只是臣如今分府在外,鞭长莫及,实在痛心,在此恳请陛下念及大哥为国捐躯,厚待其妻女。”萧恪说完这话便浑身乏力往旁边瘫了下,宫人费了些力气才将人搀扶稳了。

“裴东安,赐座。”齐帝见他脸色煞白,便赐了座,裴东安指挥着内侍搬来一个小凳放在远处,扶了萧恪坐下。待人坐定了,齐帝才又道:“你说宁王苛待伏郡王妻女?”

萧恪垂手道:“臣不敢。”

“你兄弟情深,朕心甚慰。伏郡王殉国,朕早有追封之心。若是按亲王之礼葬下,宁王府便有两位亲王,确实不合规矩,既如此,朕便单独拨一处宅子给萧琢妻女独住,加封伏郡王之女为安闲郡主,如此她们母女也可安稳度日,允宁便不必忧心了。”

“陛下!臣与大哥情深,臣请亲自……”

齐帝闻言却打断了萧恪的话道:“定闻所言不错,你这孩子过于实心眼了些。朕想着你前几日才过了十六生辰,确实行事冲动了些,若是日日眼见寡嫂和侄女,难免又牵动想起伏郡王亡故之时,到时再闯出祸事来便不好了,朕会命九皇弟看顾着,他是个长辈又是大闲人,你总该安心了。”

目的已达到,萧恪见好就收,垂手应下了。

萧定闻再旁合掌笑言:“如此便两全了!不愧是父皇,实在英明!儿臣拜服!”

齐帝含笑看着儿子道:“你这个嘴甜的,准时出来前又吃了蜜枣蜜杏。”

“父皇又笑话我。”

父慈子孝倒是尽享天伦之乐,萧恪安静坐着也不多话,只是眼神有些深邃。

从头至尾,齐帝都没有再提萧恪擅杀宫人之事,只是临走前吩咐萧恪这些时日抄写经文奉于宫中佛堂,权当是多修心养气,而后便放人走了。

而贺绥这一日在府中也实难安心,特别是萧恪一去便是一整日,洪喜强撑着精神劝他用膳也被贺绥推了,就这么一直提心吊胆捱到了晚上。

听到外面传话说萧恪回来,贺绥也不顾不上其他,大步流星朝府门口飞奔,刚好撞上被人搀扶着几乎走不动路的萧恪,飞身上前将人牢牢揽在怀里。

萧恪手软软搭在贺绥肩上,冲对方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

“阿绥,我……做到了。”

只说了一句,人就头一歪晕在了贺绥怀里,登时将众人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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