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第2页)
宁老爷见这副场景气得七窍生烟,连连跺脚指着躲在旁人身后的小儿子怒斥一声:“孽子!贵客到了你还胡闹什么?!还领了这等不三不四之人到自己府里撒野胡闹?!是不是好久没对你用家法又皮痒了?!”
宁芳信素日闯祸多了,自然是怕挨家法板子的,但他仍梗着脖子同父亲争辩道:“大侠不是不三不四之人!他今日救了孩儿性命!还教了孩儿许多!比父亲见的什么大人贵客好多了!”
“孽子住口!贵人面前还敢浑说!”
萧恪站在不远处瞧着宁家这场闹剧,他看着挡住宁芳信的那人,虽然面容十分陌生也没有说旁的话,但他瞧着那人的眼睛,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呼之欲出。
就在宁老爷忍无可忍喊人将儿子请来的‘大侠’轰出去时,身侧的萧恪突然出声,怒喝了一声:“还不住手!”
宁家一种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便见萧恪一挥袖,快步朝那大闹宁府之人走过去,一把拍开宁芳信拉住那人的手,把人往自己另一边拉了过去。
“阿绥无事吧?”
明明地上倒了一地哀嚎的都是宁府的家丁,萧恪却视若无睹上下查看这‘不速之客’的安危,众人不由傻眼。
贺绥轻摇了摇头道:“我无事。”
“那便好……我还担心阿绥不舍得伤人,自己受委屈了。”萧恪确认贺绥没有伤着,不由回头打量着方才同贺绥拉拉扯扯、过从甚密的宁芳信,“你是宁芳信?”
“啊?……我是,你又是谁?!”宁芳信被萧恪明显表现出的敌意激着了,开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也瞪圆了眼,跨了一大步绕过萧恪也拉住了贺绥的手臂,跟着较劲道,“你跟大侠又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这么质问小爷?!”
“孽子不得胡闹!”话未说完,便被宁老爷从后打了一下,扯了人就要给萧恪赔罪。
宁芳远也跟着走过来对着萧恪躬身一礼,代替弟弟赔罪道:“舍弟莽撞无礼,还请王爷恕罪。舍弟必是不知这位……公子是同王爷一起的。”
萧恪并未理会宁家父子的话,而是冷声质问道:“方才动手伤他的都有谁?”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贺绥,宁老爷面色尴尬,他瞧了一眼地上躺的家丁,又抬眼小心打量了明显酝酿着怒意的萧恪,一时语塞。
宁芳远代父答道:“家中仆从不知这位公子身份,多有冒犯,望王爷饶恕他们无心之过。”
萧恪余怒未消,贺绥在旁拍了拍他肩膀,低声劝道:“允宁,别闹。”
宁家人惊恐于贺绥敢用这哄不懂事孩子一般的口气同燕郡王说话,更震惊于萧恪身上突然消失的压迫感。唯独宁家长子宁芳远多瞧了眼面前这个被他弟弟误打误撞领回来的‘大侠’。
“也罢。不过……宁家的小子,还不放手?”
“我凭什么…诶呦!”宁芳远走过来一把将弟弟揪着扔到了自己身后,拱手冲萧恪一拜。
“王爷,这位公子,还请厅中一叙。”宁老爷终于逮着机会开口把萧恪和贺绥一并请回了正厅去。
萧恪本想着让贺绥坐在自己身边的,奈何贺绥坚持,便只有他一人坐在上首,顺手拍了拍站在自己身边的梁砚秋,青年会意,走过去坐到了贺绥的下首。
待所有人重新坐定,先前中断的话才再被提起。
萧恪抬手挡了下单独给自己上茶的侍从,指了指下首的贺绥,那人瞧了眼自家老爷。
宁芳远在旁道:“茶水凉了,去重新沏壶新茶来给贵客。”
仆人领命去了,萧恪越过宁家大老爷看向这个一直代为拿主意的宁家大公子道:“宁家依附燕州刺史霍奇多年,宁公子却收集证据意欲揭发霍奇,本王倒有些费解。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霍奇得安北节度使庇护,为官残暴不仁是真,但你宁府也可靠着这层姻亲在燕州稳稳立足。可若是揭发霍奇,他落了罪霍府满门跑不了,你们就没想过圣上震怒株连三族,也得把你们自己搭进去?”
人都是自私的,更不用说这等州府名门氏族。宁府嫁了自家大小姐给霍奇做填房,即便这之中真的有许多苦衷,外人看来也是宁府得了利。退一万步说,即便齐帝不牵连宁家,真的只怪罪霍奇一人,宁府少说要搭进去一个嫡女,且燕州换了刺史,宁府的处境必定尴尬难过。若只是小门小户,不排除却有忠正义士,可宁家这等名门大家却决计不可能做此等费力不讨好的买卖。
事出反常必有妖,萧恪最怀疑的便是这一类人。
宁芳远起身,眼神不闪不躲答曰:“王爷所言皆是常理。若说私信,下官不敢说没有,家父初时也是诸多顾忌,这才隐忍多年,迟迟不肯发。可如今曲兄之死,教我等明白…唇亡齿寒,若再坐以待毙,那么下一个遭难的便是我宁家。宁氏相信陛下圣明,必定……”
“嗤!”萧恪听到宁芳远那句陛下圣明,发自心底冷笑了一声,见宁芳远停住未说看向自己便道,“那你还是不必相信了。燕州之事事关北境安危,燕州刺史并非一方一地的父母官,若是如此简单公正,本王还来这里作甚?”
“那……不知王爷有何高见?”
“找个合适的时机,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