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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左手边最远端的那处有个大水槽，一条排水槽沿着墙脚整齐堆放着的大水缸延伸到外面，水缸盖了盖子，还是能隐隐闻到一股酸味，还有点羊膻的气息，应该在浸泡皮子。

nbsp;nbsp;nbsp;nbsp;味道不咋好闻，但还能接受。

nbsp;nbsp;nbsp;nbsp;周遭立着一排木桩支撑上方的茅草席，遮阳避雨，下面挂着几件颜色斑驳的动物皮毛，大小各异，都很平整，这应该就是沈青岚的硝皮小作坊了。

nbsp;nbsp;nbsp;nbsp;她不懂，但看起来就感觉很专业。

nbsp;nbsp;nbsp;nbsp;栓驴回来沈青岚指着一块半大的皮子道，“内个就是你的兔皮，再过阵等阴干透了我给你送过去。”

nbsp;nbsp;nbsp;nbsp;灰白的皮毛一体，毛茸茸的，做拖鞋一定很暖和，凌宴眼前一亮，“好！”

nbsp;nbsp;nbsp;nbsp;“对了痞子，我明天能去镇上了，你去不？用不用帮你带点什么回来？”沈青岚很是开心地问道。

nbsp;nbsp;nbsp;nbsp;最近花钱有点凶，凌宴决定稍微克制下，等卖了菜谱再买买买，她摇头拒绝了，“对了，跟你分享个好消息，景之姐决定去乡试了，她说过两天来你家借盘缠。”

nbsp;nbsp;nbsp;nbsp;“太好了！”顿时，沈青岚笑意盈盈的唇角咧开几分，满脸喜色，高兴的手脚都不知该放哪好了，“景之肯定能考上！”

nbsp;nbsp;nbsp;nbsp;快三十岁的人开心的像个孩子，凌宴实在不忍心打击她，可这件事自己说总比秀才亲口拒绝来得好，她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个事，婆婆不想耽误我们赚钱，决定找白家张娴帮忙照看家里，你……”就不用去了。

nbsp;nbsp;nbsp;nbsp;话音未落，沈青岚的笑容和四肢就以一种十分复杂的方式各自僵住，缓缓恢复正常，她口中轻声嘀咕，“张娴啊，她干活勤快的，景之愿意去考试就成，挺好的。”

nbsp;nbsp;nbsp;nbsp;凌宴看她细数对方优点，好似在试图说服自己接受，像被遗弃了的宠物，眼巴巴的只有失落，看得人心里不是滋味。

nbsp;nbsp;nbsp;nbsp;其实不论秀才中不中举，莽夫这波刷不刷顾家长辈的好感意义都不大，这个道理沈青岚未尝不懂，但说出来就好似刻意提醒对方她们之间本就无法忽视的差距，过于扎心了，不如不说。

nbsp;nbsp;nbsp;nbsp;咬了咬唇，凌宴干巴巴地安慰道，“你也别闹心了，景之姐说她快去快回，应该考完就往回走了，照看不了几天。”

nbsp;nbsp;nbsp;nbsp;沈青岚沉默半晌，“嗯”了声，有些失落地道，“我就是想看看她长大的地方，不能看也没事。”

nbsp;nbsp;nbsp;nbsp;等景之中举就再没机会了，她心里门清，已然做好与对方划清界限的准备，可最后的小愿望都没能……哎，痞子提醒过，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就是了。

nbsp;nbsp;nbsp;nbsp;感情问题实在不会劝，凌宴默了默，硬着头皮又道：“我跟悦来说了，掌柜的让我寒食前一日去卖菜谱，你跟我一起去？”语气干瘪，十分生硬地岔开了话题。

nbsp;nbsp;nbsp;nbsp;沈青岚皱眉算了算日子，点头应下，“嗯，我跟你去。”

nbsp;nbsp;nbsp;nbsp;见注意转移疗法有效，凌宴搜肠刮肚跟沈青岚聊家常，把大黑驴雨夜踢塌棚子当成笑料告诉对方，然而沈青岚并无笑意，反而是浓浓的疑惑，“我家大黑不怕雨，怎会突然发狂了呢。”

nbsp;nbsp;nbsp;nbsp;不怕雨还踢人？主人都想不明白，凌宴就更不明白了，澄清解释说，“我只是牵它去避雨，没做别的。”

nbsp;nbsp;nbsp;nbsp;“我去看看是不是蹄子扎东西了。”沈青岚说走就走，像股风似得很快回来，疑惑更甚，“也没有啊，我就怕驴踢阿樱，千挑万选选了个最温顺的，啧，真怪了事了。”

nbsp;nbsp;nbsp;nbsp;凌宴：……重新定义温顺。

nbsp;nbsp;nbsp;nbsp;话题自然而然的从乡试拐到大黑驴的异常上来，凌宴不懂大型家畜，都是沈青岚在说，末了，她表情复杂，语气怜悯地得出一条结论。

nbsp;nbsp;nbsp;nbsp;“它可能欺生，好在你命大，不然让它踢伤我可罪过了，棚子还能用吗，我去帮你再搭一个？”

nbsp;nbsp;nbsp;nbsp;凌宴：……谢谢，生产队最后一点情谊被你说没了。

nbsp;nbsp;nbsp;nbsp;只能自认倒霉了呗，比起地窖的奇怪虫痕，动物发狂也不是多罕见的情况，好像自打穿书以来她的运气就飘忽不定，上上下下，无形中保持着运气守恒的定律。

nbsp;nbsp;nbsp;nbsp;“等草席晾干再搭吧，到时候再说。”反正搭棚子也不难。

nbsp;nbsp;nbsp;nbsp;两个天乾你一言我一语，梳理近来遗漏事项，总算把令人悲伤的一页揭了过去，直到沈红樱热好鱼丸汤，凌宴提出告辞，让姐妹俩安生用饭。

nbsp;nbsp;nbsp;nbsp;天色渐晚，沈青岚连忙让凌宴快点回家，急声叮嘱，“唉痞子，狗不会爬树，万一遇见了你往树上爬，爬高点！”

nbsp;nbsp;nbsp;nbsp;“知道啦。”凌宴提着刷洗干净的食盒和大碗，肩扛草叉回家。

nbsp;nbsp;nbsp;nbsp;大地即将陷入黑暗，路上，她不由想到莽夫这段启于年少时期、偏又毫无交集的常年单恋，更别说顾景之对天乾的厌恶和恐惧，让这段暗恋几乎直接与凄苦无望划上等号。

nbsp;nbsp;nbsp;nbsp;往后……她们应该没什么往后了吧，直面现实生活中的be实在虐心，而且是一方面主动将局面推向be，凌宴见不得这个，鼻尖幽幽吐出一口浊气，她心里难受嘴巴跟着发苦，希望剧情中美强惨和真命天A的甜甜恋爱能帮她缓解一二。

nbsp;nbsp;nbsp;nbsp;忽而苦中泛酸，感觉并不怎么情愿。难道说自己只能看纸片人谈恋爱，在身边的话，反而会嫉妒人家脱单，一身单身狗的怒火吗，凌宴胡思乱想着，突然远处响起几声狗吠，吓得她忙不迭小跑赶路，好在平安抵达。

nbsp;nbsp;nbsp;nbsp;一片黑暗院里没人，秦笙也没在厨房，凌宴去敲门点亮油灯，对方趴在被窝中，一手搭在床边探出半个身子，轧着棉花，好似做好累了倒头就睡的准备。

nbsp;nbsp;nbsp;nbsp;还怪可爱的。

nbsp;nbsp;nbsp;nbsp;而小凌芷早在吱嘎吱嘎的催眠声中昏昏欲睡，感觉有了汤婆子之后秦笙好像更喜欢窝在床上了，凌宴眨了眨眼，“我回来啦，她洗没洗呢。”

nbsp;nbsp;nbsp;nbsp;“没。”秦笙随口敷衍道。

nbsp;nbsp;nbsp;nbsp;凌宴上前抱起迷糊的孩子去洗脸刷牙，送回来一只赤条条的小崽，她钻进被窝沾了枕头就呼呼大睡，給她掖好被子，凌宴顺手给秦笙端来热水，换好热乎乎的汤婆子，“洗洗睡吧，别弄了。”

nbsp;nbsp;nbsp;nbsp;她轻声细语，却不容置喙地釜底抽薪，把轧棉的赶车带走了。

nbsp;nbsp;nbsp;nbsp;秦笙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洗净，躺在床上搂住热乎乎的汤婆子，才戌时，她还不困根本睡不着，床板下忽而响起沙沙的抓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