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谋划(第7页)
“公子放心,奴婢已经把她好好羁押起来,随时都可以用刑。”她笑着回答,眼神却是瞟到公子身后的韩宓身上,手指不自觉地伸缩着。
借着阳光,蓝裙女子看清了她指尖长约一寸的护甲,顿时有些畏缩。
如果要是用这个来上痒刑,只怕不会有好下场吧……
让她窃喜的是,异人似乎也意识到了她的紧张,偏过一步,半挡在她身前,隔绝了拷问官的目光:“甚好,还请主管引路。”
她面露难色:“回禀公子,按照您定的规矩,凡是女子过堂,一律都不得穿鞋袜,被迫赤足方能反省过错,不然便要戴上镣铐才行,不知女史要不要也要照此处理?”
你都背着我做了些什么……韩宓磨了磨牙,确信自己之前从来没有制定过这样的家法。
黑衣公子心中失笑,但面上还是颇为不悦:“大胆,只有罪奴才需如此对待,这般羞辱,哪里能用于旁人!从今日起,各位都不需要赤足了。不过……既然是今日才改变法度,韩女史,要如何做便由你自己定夺吧。”
她还未曾开口,公子合袖握住她的双手,语气中满是恳切:“女史若是不愿,我自然不会相逼,虽说朝令夕改有损威信,曲法阿贵,也不利于聚拢人心,但若是为了女史,我独自承担便是。”
诚挚柔仁,推心置腹,众侍女想着。
虽说习惯了惩罚与受罚,她们并不太看重自己这双脚的隐私,但他慨然出言的样子,也让众多侍女暗暗赞叹,毕竟谁不想要一位仁慈的主家呢?
大奸似忠,大诈似信,他直接说是我逼他朝令夕改、曲法阿贵好了!自作自受的淑女咬牙切齿,开始后悔方才的一番虚伪言论。
竭力想要显得凶狠可怕的小淑女,在公子的醇和目光中软化下来,低声道:“算,算了,既然公子有家法,妾身自当遵从,请公子为我选一副脚镣吧。”
异人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信步走到刑具前面,这一面墙壁上挂满了镣铐枷锁之类的刑具,从最轻便的木杻到生铁打造的整套连枷一应俱全。
当然,最沉重的镣铐都搁在地上,缀有铁球的锈蚀铁环粗大厚实,斑驳红锈,染透多少血泪。
异人知道,这是为谋反、群盗和杀人一类重罪准备的,丝毫没有选择它们的意思。
至于墙上的部分,虽然很想看白鱼在黑网中挣扎的样子,但他还是谨慎地放弃了铁镣,以免她又要对自己张牙舞爪,在他正纠结时,一旁的红裙女子提醒道:“公子既然不想伤到女史,还想略有新奇,您看这件东西如何?”
这,这是何物?!
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双特制的鞋履,形式大约与木屐相似,但四周却以皮毛遮挡,即便是在冬天,双足踩进密不透风的鞋子里也很是暖和,更何况是在夏天呢。
她僵硬地看了异人一眼,已经想象到了自己穿上之后的艰难处境。
她沉默着伸出双足,但四娘却又阻止了她:“女史,公子为您选的这双鞋,只有赤足才能穿进去,既然您已经有了鞋子,不必戴上枷锁,也不用穿着足衣了吧?”
欺人太甚……韩宓想要发作,但转眼瞥见身边人的微笑,又忍了下来。
俯身褪去绸袜,她的双足再一次展露在异人面前,但他才看清雪白脚背上纤毫毕现的青色痕迹,韩宓就迫不及待地踩进了鞋子里。
“嗯——!”
她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木屐底部已被镂空,原本应该分开的屐齿连在一起,变成约有两寸高的鞋底,鞋底上是三根凸起的木质钝刺。
木刺尖端被打磨的光滑圆润,受刑者因此不必担心脚底受伤,但这样贴心的设计,显然不可能让她领情,略微高出鞋底平面的木刺抵着又红又软的嫩肉,一根挤压着她的前脚掌,一根给她的脚跟带来微微钝痛,仿佛算准了她如弦月般的足弓,中间的木刺要长一些,不偏不倚地对准涌泉穴,让柔和的痛与直率的痒,轮流亲吻着她的赤足。
除却镂空的部分之外,木屐边缘保留着原样,恰好与她的足型吻合;她的脚趾被迫分开,伸进湿滑油膏包裹的立柱之间。
她的额头沁出湿意。
即便只是勉强站在原地,韩宓也能感受到来自脚下的满满恶意。
女史试探着迈出脚步,木屐边缘狭窄,每走一步,身体绝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足心,让木刺在脚底刺得更深,疼痛压过了奇痒,像是有人大力按捏着她的珍宝,让她眉头紧蹙。
立柱湿润滑腻,她只是稍微用力,脚掌就有滑脱出去的危险,韩宓只好用力夹紧脚趾,让那些不知道起到什么作用的油膏染上趾缝间的肌肤。
她的脚踝被皮质镣环紧紧束缚,系带之短,将她的步幅限制在一尺之内。
重新站定时,疼痛如退潮般消失无踪,新来的潮水带来的是酸胀麻痒,啃噬着她的勇气。
韩宓直起身子,望向异人的目光中,破天荒地带着恳求,但他的神情,却是让她战栗的渴望。
“真是天作之合。”他喃喃道,江水一般沉静的容颜因足底的刺激而浮动,她轻轻皱着眉,默默忍耐着痛痒和酸楚,行动时如风拂细柳,端庄而又安稳。
他的宓儿也许生来就应当被这样严密的束缚起来,异人珍爱地抚摸着她的蓼蓝衣袖,像对待易碎的玉璧。
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