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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老子好事!”
“这地方来个靓仔容易吗,坑小孩有脸了你!”
方休漠然看着两鬼厮打,生魂还不如两只鬼鲜活。
他早习惯了鬼魂之间的闹剧,反正这些鬼的执念普遍不强,很快就会消散。
他十四岁了,在医院躺了快一年了。
他的生魂无法离肉身太远,出不了医院。窗外的景象永远是那副样子,走远些,也只能看到形形色色的病号。
他无法再去学校上学,也没法正常读书。他唯一能看见的,只有人们亮起又熄灭的手机屏幕,以及住院病人的平板电脑。
……一切都成了碎片。
夜深人静之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在他脑海里反复敲响。他看见墟山山林的雾气,看见母亲洗碗的背影,看见过年时窗外的烟花。
仇恨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消解,反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快把他逼疯了。
他知道,归山教的头目庄崇岳潜逃国外,国内一众邪。教高层被抓,剩余信徒阴沟老鼠一样潜入阴影。
他也知道,在这激烈的浪潮中,毁掉他人生的甚至不是什么核心人物,反而是一群被煽动的底层信徒。
他的仇恨癌症般生长,没有出口。
少年方休停在那个精致的蛋糕前,手指摸上裱花,指尖无望地穿过那些甜美奶油。
下一秒,万物陷入黑暗。
少年方休睁开眼,看见了竖起来的地面。
过了几秒,他才意识到自己倒在地上,右脸紧贴泥土。
耳边响起模糊的唢呐声,声音时断时续,听不出是喜乐还是哀乐。周围又黑又冷,不远处,一圈大红灯笼轻轻摇摆。
……而方休身上正穿着他崭新的生日礼物,一件殷红的T恤。
这个景象模模糊糊闪闪烁烁,朦胧得像个梦,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
可在场知情人一看,谁认不出解厄塔?十四岁,正是祭品进入祭祀的最低年龄。
阿守使劲磨了磨牙齿。白双影有些惊讶地瞧了方休一眼,方休冲自家鬼挤挤眼,表情还有些小小的得意。
“这不可能。”岑令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动摇,“阴阳两界有规矩,祭品只会被征召一次!因为——”
“因为接触‘厄’会让生魂染上阴气。生魂阴气太重,容易肉身折寿、白日撞邪。”
阿守冷声说道,“哪怕祭祀后用养魂泉清洗,生魂也会被阴气侵蚀。若有人参加两次以上,肉身连正常活动都勉强。”
“方休,你肉身本就脆弱不堪,生魂更是天天撞邪。你不在意这些副作用,我姑且能理解。”
阿守转向方休,她特地撩开盖头,露出眉头紧锁的面庞。
“……但你是如何做到反复参加的?”
“这还得多谢你,阿守姐姐。”
方休朝阿守伸出手,“虽说我忘了,你真的不记得吗?”
“记得?”
“帮帮我,白双影。”方休手肘戳了戳身边的白双影。
“我生魂太弱,地府随便折腾。阿守姐姐可是最强大的鬼仙之一,她的记忆肯定比我稳固……地府的污染,你能恢复一点儿吧?”
白双影看看方休,又看看阿守,坚定地“唔”了声。
他伸手托住方休的手,一齐伸向阿守。
阿守犹豫片刻,手指虚虚覆上。
那一瞬,无数阴气冲入她的身体。她的思绪里仿佛塞了块冰,脑髓有种近乎冻伤的疼痛。
就像被吹起一层沙尘,她的记忆里瞬间多了不少色彩碎片。那些细枝末节的碎片浮浮沉沉,拼图般自行拼合。
它们被白双影的阴气攫取,通过方休的手,被遇仙厄忠实还原——
“有意思,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通过第八场祭祀。”